“不知道。”吕三一边将手里的湿棉签丢进垃圾桶,一边回答道。
“她没说什么时候回家?”
“短信上没说。”
“你也不问。”
“你没让我问。”
“……好,吕三。你真是……”崔柯刚醒,她没那么多精力跟吕三置气。说着说着话,她就又阖上眼睡着了。
徐建民和崔柯住在了同一家医院。流丝镇就那么一家医院,不就该住在同一家医院么。崔柯昏迷着被送进医院,吕三只说崔柯自己摔了一跤,磕昏迷了。一番检查后,没查出什么问题。
值班的医生只好将她收治入院,观察治疗。前脚吕三刚给崔柯办理好住院手续,后脚他就看见徐建民被医生从救护车上拉下。崔柯在普通病房进行观察,徐建民送进了ICU。
徐奋华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悬在她心上的巨石彻底落地。
她去收费处缴费,碰上在院内溜达的崔柯。她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叫住了崔柯。
崔柯穿着一身蓝白的病号服,病号服宽大,在她身上晃晃悠悠。崔柯的气色倒还不错,她被徐奋华叫住之后,又无意识地成了乖学生的模样。挺背收腹,双手垂落在腿旁。
“徐老师好。”
“崔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要住院了?我听别人说,你阿奶出远门了,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徐奋华的关心不掺假,她是好老师。多年来,她记得每一个自己教过的学生。
崔柯的手指捏着裤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她稍微抬起脸,视线落在徐奋华的鼻尖,抿嘴笑笑,“医生说观察几天,有人照顾我。徐老师,你怎么也在医院?”
面对学生的关心,徐奋华感到说不清的尴尬和羞愧。徐建民是徐奋华的父亲,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污点。
她痛恨他对她妈妈的施暴,憎恶他酗酒的恶习,痛苦于他对她的暴君做派;同时也是他坚持让她读书上大学,寻找了关系将她调入市里工作。
徐奋华做不到彻底地仇恨徐建民,同时无法拥抱回应这个男人给予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