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玻璃制成的油灯,工艺不佳边角处浑浊,陈季笙映着灯光的脸,呈现了一股死气,使她躺着的大红床面显得像个棺材。
吴恩益从门外走进时,被她的模样唬了一跳,心脏怦怦跳的同时,又滑过一丝喜悦之情。
“别高兴。”女人抬起肿胀的眼皮,露出嘲讽的目光,“我没有死。”
吴恩益听得陈季笙的声音,连忙走上前,跪趴在了床边。他粗肥的手指搭在了女人的小臂处。
油腻腻的肉脸挂着讨好的笑容,“季笙,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女人移开手臂,身体窝进大床的更深处。虽然身体的轻微移动,会带来剧烈的疼痛,但她情愿疼痛,也不愿意让这个男人再碰到自己。
“是么?那当我的‘好妹妹’因为一瓣大蒜对我拳打脚踢,甚至将热汤泼到我胸口时,你在哪里?”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牵动了脸颊的伤痕,紫红色的淤青,面部肌肉因疼痛而不由自主地抽动。
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一动不动。”她的目光集中在男人的身上,“你很期望她杀了我吧。你是不是以为,她杀了我会放过你?”
吴恩益感觉自己的身上游走着一条冰冷的蛇,女人的目光太怨毒,他皮肤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们需要供养人,总得在我们之间留下一个。”女人因胸腔的疼痛,倒吸一口气。
“……嘶,是我提出的把陈季笙献祭了。我承认,她恨我。”女人的目光钉在男人粗壮的脖颈上,他的喉结在上下移动。
“但你别忘了,是你把我们的女儿送给它的。”她微笑着,大片青紫发红的伤痕,显得她越发吓人。
吴恩益望着女人可怖的脸,他想这么重的伤,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死,还不死?
“如果说我的妹妹被你彻底毁掉人生以后,是在为谁活着。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吴弗苼,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陈季笙说起自己的女儿时,语气平淡冷静,似乎这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她那时撑着一口气活下来,是为了什么呢。”女人呢喃着,“是为了防着你。她看出来了,你比我贪。那么一点钱满足不了你,你迟早把手伸向自己的孩子。”
她极为艰难地挪动着头部,“她想的是撑过一年,只要一年。弗笙就不满足献祭条件了。也是你,害得我现在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女人忽然厉声尖叫,在挪动头部的过程中,她背后大片的水泡破了。
这样一张丑陋扭曲的脸,朝吴恩益挣扎袭来,离得那样近。油灯在这刻熄灭了。
“你有今天是我害的吗?!”吴恩益双膝跪地,摩擦着地毯向后退去。黑暗给了他勇气,那张鬼脸被黑暗带走了。
他掀起自己衣服的下摆,“你看看,这些伤口是什么?每一次,只要她不高兴了,她就拿我的肚皮当烟灰缸。”
似乎陈季笙的眼睛能透过黑暗,看见男人掀起衣服后的肚皮。那肥硕的大肚皮 ,上面有新新旧旧的烫伤,伤痕像萎缩了的橘子皮,皱皱巴巴黏在一块。
“我想这样对我们的孩子吗?是谁?是谁拿到了那笔钱后,进了赌场。”他声音放轻了,“是你啊。陈季笙,你一直烂赌。”
“可我没叫你把我们的女儿……”
“你是没叫我这么做。”男人松开手,衣服下摆垂落,“你叫我去偷、去骗、去抢一个回来。我敢吗?”
男人肥大的屁股坐在了地毯上,“这件事,是你开的头。是你把它带回来的,是你说要供奉的。你跟我说,你过够了苦日子……”
“阿笙。”多年前,他们刚结婚时。吴恩益
劣质玻璃制成的油灯,工艺不佳边角处浑浊,陈季笙映着灯光的脸,呈现了一股死气,使她躺着的大红床面显得像个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