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可屋外传来的…那大弟子王叔和的呼噜声,却…却又那样的清晰。
“灯…灯…”
貂蝉大声喊道,屋里的灯光太过黑暗,她判断不清楚方才的那道声音,究竟是不是幻觉?
王叔和、杜度、韦汛本在熟睡,一听师姐的声音,三人几乎同时跃起。
那紧绷的神经,让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师傅…以为他老人家已经没气了。
王叔和连忙取了火折子,去点起了烛火…
烛火一起,貂蝉看到了张仲景的脸。
脸色很明显是蜡黄色,没错,是蜡黄,不是原本的煞白如纸。
更惊奇的是,师傅竟然…竟然是睁着眼睛的,既没有粗重的呼吸,也没有露出任何痛苦。
与之相对的,他的表情平静、平和、淡然、慈祥…
似乎一下子与那“行将就木”四个字扯不上半点牵连。
“师傅…”
王叔和惊住了,出于医者的本能,他下意识的去摸张仲景的额头,额头上…是凉的,凉冰冰的。
王叔和的眼中刹那间露出惊喜,持续了数日的高热退了…
神奇般的退了么?
他连忙又去摸师傅的脉象…
而随着食指与中指抵在那脉搏上,王叔和的脸色从惊喜变成了惊诧,变成了不可置信。
“师…师傅的病症和缓了,脉象也很稳…很稳…这是…这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张仲景竟能凭着自己的力气撑起身子,他坐了起来。
他是医者,自己身体内,那五脏六腑的变化…
他再清楚不过。
他能感觉出来,那所谓的“烈性伤寒”虽未必悉数痊愈,但是…但是,五脏六腑的反馈是正向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彼此相生,激荡出暖洋洋的气流…
弥漫全身。
身体中暖洋洋的,像是不断地再滋养出新的“土壤”,去埋葬身体中那腐烂的一切…
小主,
张仲景能够笃定。
好了,他已经好了一大节。
“义父、义父…”
“师傅…”
貂蝉与三个弟子均是喜极而泣。
张仲景却表现出了一个医者的严谨,“快快取笔,记录下你们所开的药方…这药方或许能…或许能救成世间成百上千的黎庶。”
听到师傅这般连贯且有力量的话语。
韦汛情难自已,“师傅,根本不用记…这药方是…是…”
不等韦汛把话讲完,杜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连忙劝道:“师傅病情好转,理应静养…这特殊的方剂待得师傅彻底痊愈后再告知师傅不迟…”
这…
张仲景突然懂了,定是这两个弟子从哪里觅得了良方。
“我已经好了!”
张仲景双眸一张,他直接下地,稳稳的站立在地面上,他试着左右行走几步…虽腿脚因为长久的卧床有些僵硬。
但…无疑,他感觉浑身有力气了不少。
张仲景第一时间取来笔和一封《伤寒杂病论》的总纲,他在桌案旁坐下。
“药方是很什么,快说…为师要记在《伤寒论》中,让它造福世人。”
“还有这药方你们是从何得来?是哪位圣手名医…能找出此济世之方?”
这…
韦汛与杜度彼此互视一眼,还是韦汛张口。
“这药方…其实是出自一本医书,至于…这药方从何而来,是…是关四公子!”
——关四公子?
张仲景一愣,恍然间,他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就在嘴边。
噢…
他想起来了,此前掳走韦汛、杜度两位弟子的…便是这位关公的第四公子关麟。
张仲景还特别嘱咐,这世上哪有医者向登门求医问药之人问罪的道理?
那么…
张仲景一时间有些想不通这中间的原委。
杜度担心师傅的病情,连忙道:“师傅只服了两次药,按医书所言,今夜还需要再服一次,弟子去煎药。”
“为师也去!”张仲景的眼芒中满是迫切…
在他的世界里,他所患的烈性伤寒,那就是“伤寒”中最猛烈的一种,是让《伤寒杂病论》都无可奈何的一种。
而战胜了这一种,那无疑…《伤寒杂病论》就彻底的圆满了。
他张仲景就敢拍着胸脯讲。
大汉——再不会被伤寒肆虐。
大汉——再不用因为伤寒而十室九空。
这一幅药剂就是补写《伤寒杂病论》中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笔。
“义父,你才刚刚痊愈…”貂蝉抿着唇,她在劝张仲景。“是不是…该先喝完粥,补补气力呢?”
张仲景精神大好,仿佛因为“神奇药剂”的驱使,他浑身充满了气力。
“粥就不喝了。”他轻轻的朝貂蝉摇了摇头。
旋即一本正经的吩咐杜度与韦汛这两个弟子:“关四公子给你们的方剂,每一个药,每一份剂量,都要让为师看清楚…若他有什么医嘱,你俩也要悉数告知为师。”
韦汛下意识的回道:“没有医嘱…关四公子只是给了我们八本医书,数万个方剂,让我与师兄全部背下来。”
这话脱口…
张仲景眸光一闪,心头“咯噔”一响,他宛若…听到了一件于杏林,于医者仁心无比重要的事儿。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变得一丝不苟,“八…八本医书,数…数万个方剂!那…那…”
短暂的沉吟后,张仲景连忙道:“关四公子让你们背的这些,为师要你们悉数默写下来…就现在,就现在!一个方剂也不许少!”
“…啊!”
韦汛一惊,这才意识到,似乎是他说错话了。
杜度着瞪了他一眼,连忙劝道:“师傅,默写不是什么难题,可…师傅要先服药。”
“好…好…”张仲景的嗓音都变得沙哑。
他感慨道:“想不到,想不到真正的杏林医仙竟…竟是关公的儿子!竟是关四公子,好…好啊…好啊,老天待杏林不薄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