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微微沉吟,还是拱手,说了一个“喏”字!
其实,他比曹操更关注着襄樊战场,且…襄樊战场的各种信息,均是首先传至他这边,他对局势是了如指掌的。
此番…仰赖水利大师严畯的部署,兼之曹仁小心缜密的执行。
程昱能笃定…
关羽并不知道,汉水以北也修筑了一处蓄水池,待到涨水期时,两岸同时打开堤坝,汉水南北…悉数将沦为汪洋!
也就是说,在准备层面上,曹仁要比关羽充分的多,兼之魏王曹操下令…举全国之力驰援。
程昱很罕见的敢于笃定。
——这一仗…万无一失。
说完了荆州来使,说完了淮南,也说完了襄樊。
似乎没有其它的事要继续禀报,程昱拱手就要向曹操告辞,可方才拱手,曹操却仿佛想到了什么。
“植儿将洛阳修筑的如何了?”
啊…
冷不丁的问出一句这个,程昱有些微微意外。
他略作思索,回忆了一番有关洛阳的奏报,然后如实回禀,“先是子桓与李先生打下了基础,又是子健公子不遗余力的修筑,如今的洛阳大体已经完工,城池坚固,护城河深不见底,就是魏王宫也比邺城时的宫殿气派十倍,只是…唯独差最后一些小节,料想十日、八日即可完全竣工,那时便具备…迁都的条件!”
程昱口中的迁都…有两层含义,其一是汉都从许都迁至洛阳,其二是魏王都从邺城迁至洛阳…
当然,具体要执行哪一个,需要根据局势去决定。
只是…
曹操心头想到的却不是这个,他淡淡的问:“孤怎么听说子桓出使江东时,特地将其夫人甄氏留在洛阳!有此事吧?”
这个…
程昱沉吟了一下,有些有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沉吟了良久,方才回道:“却有此事!”
曹操的神色突然变的阴郁,“那子健呢?可因为这位嫂夫人分心?”
“这…”程昱迟疑了,这他又要如何回答呢。
“哈哈…”曹操突然笑了,“仲德,你比我的年纪还大,何必替他们小辈挖空心思的隐瞒呢?你只说实话即可!再说了,这实话,你就是不说,孤又查不出来么?”
实话…
程昱咬了咬唇,颇为笃定的回道:“平原侯与甄夫人相敬如宾——”
“哈哈哈哈…”这次,曹操颇为爽然的大笑,一边笑,一边扬起手,“也为难他们了,孤这两个儿子…都不错,这太子位孤悬,他们倒是争得是光芒万丈!”
程昱只能说,“大王洪福齐天…”
曹操还在笑,“看这一次吧,若是能消除孤的心腹大患,出使东吴半年的子桓当得首功,到时候孤就封他为太子…可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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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可若是”,曹操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本意是想说:
——『若是出了什么变故,迫于无奈许都极有可能迁都往洛阳,子健修建洛阳,更熟悉那边的地形,与那边的百姓也更融洽,那时候…就只能让子健当太子了!』
——『还有李藐,别人不知道,可孤最是清楚他的立场,若是子健当太子,李藐…凭着其从龙之功,势必要提前入霸府了!』
当然,这些话…曹操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反观程昱,他已经能看透曹操的心思。
可看透是一回事儿,说还是不说,又是另一回事儿。
祖自宏,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把想说的话悉数咽回了肚子里,他只淡淡的说,“大王若无别的事儿,那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曹操摆摆手。
然后,他望着程昱一节一节踏下这魏王宫殿的台阶,他不由得自言自语的感慨着:“洛阳虽修好了,可孤却希望它永远用不上!”
…
…
——刘禅把烽火台给烧了!
襄阳城郊,关家军大寨,中军大帐。
当关羽听到这一条消息后,他那枣红色的面颊顿时变了颜色,像是因为紧张与不可思议而变得有些发白。
从大红枣变成了冬枣的颜色。
周仓紧张兮兮的还在禀报,只是口齿都有些磕绊:“昨日一天…刘禅公子就烧了三座烽火台,若…若不是他最后一次失足跌倒,被关家军士抓捕住,怕是…怕是烧的就不止三座烽火台了…对了,赵子龙将军也在…如今,他看护着刘禅公子,守军不知道该如何发落,故而当即快马加急,禀报二将军!”
随着周仓的话,关羽的丹凤眼几乎开阖到了极点,茫然、疑惑、不解、诧异…总总情绪悉数加于这丹凤眼中。
徐庶恰巧也在,他也露出了极致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疑惑的问:“刘禅公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烧烽火台呢?”
这个问题也是关羽想问的。
他的丹凤眼中翻动着异常强烈复杂的情绪,有不可置信,却又仿佛…他知道了什么。
呵…刘禅怎么会烧烽火台呢?
这很明显…是关麟授意的!
“二将军,徐军师…守军也问了,问他为何烧烽火台…他却说…”
这次周仓的话方才吟出一半,却被关羽打断。
“不要说了!”
是啊…
关麟名义上还在诈死,不论他诈死的目的是什么,从刘禅口中,都不应该说出,是关麟授意他做的。
哪怕是现在,关羽还担心这会暴漏儿子关麟的计划。
不过…
他虽止住周仓去说,心里却不自禁的去想。
——『云旗这是要干嘛?不是诈死么?装都不装一下了么?眼看着就要引水倒灌樊城了,他这又是要行哪一招?怎么子龙也跟着他们胡闹?』
关羽茫然了…越发搞不懂儿子的想法了。
就在这时…
徐庶“吧唧”了嘴巴,他仿佛从这一条情报的抽丝剥茧中,寻觅到了什么。
没错…有问题,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