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三章 丧钟因谁而鸣——

蛛丝马迹的捕捉;

细致入微的观察;

严丝合缝的描述…

通过魏军攻城的位置,汉军撤退的位置,炸响的细微不同,姜维有条不紊的将整个关于这炸响的前因后果做出了最缜密的分析。

他更是大胆的推测出,敌人这炸响的器械并不充足,甚至短时间内无法补充。

还有,便是这所谓的「炸响」触发所包含的两种条件,以及…如何应对这两种条件的方法!

这便是天水幼麟姜维姜伯约的含金量——

曹彰与曹真都听得呆住了。

曹真还好,他与姜维相处多日,姜维的含金量,他是知悉的,自然也就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曹彰则是有点被折服的味道。

话说回来,一日前夜晚时的那炸响,他怎么就没想到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触发方式?

他怎么就没想到,敌人既然能安然撤退,那必定是有一条没有炸响的路?

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让马匹冲过去,触发这炸,降低伤亡…甚至敌人这所谓的器械一定埋在地面的表层,细致的去观察,缓慢的去搜索,保不齐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他怎么就…

太多了,姜维这一番话越是说到后面,曹彰越是浮想联翩,他只能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去解释,否则…他岂不是极致的愚蠢?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这就像是明明在逆风的不利局面下是有上、中、下三策,可他曹彰是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选择了一条既伤兵卒性命,又伤魏军军心的路…

乃至于,他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思索。

——姜维,如果他那一夜也在城内。

或许如今的局面就截然不同了!

这边,曹彰还处于对姜维的无限幻想,那边…姜维的话并没有止住的意思,他还在分析。

「当然,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末将的推断,是一家之言,是否真实还需要一番验证,至于这验证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姜维侃侃而谈,「那便是张文远将军那边,如果按照我的猜想,那关麟这所谓的‘炸器"数量并不充足,如此就能解释,为何彰将军这边损失惨重,伤筋动骨,可张文远将军却只是伤到了皮毛!」

「原因还是那一个,关麟的‘炸器"并不充足,他只能炸一边,对另一边更多采取的是威慑,所以,如果要验证的话,只需要让张文远将军派出一支小股队伍,先用马匹跃过通往虎牢关的山道,然后缓慢的向前,开凿、挖出地表一层的位置…如果只挖出了少量‘炸器",那便足够验证我们的猜想!」

嘶…

终于,在姜维这最后一番分析过后,曹彰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既惊且喜的望着眼前的姜维,不由得赞许道:「子丹?你这是哪儿捡到的宝贝?哈哈哈哈,我丢了五万兵,可得了这姜伯约,那就等于多了十万兵啊!啊,哈哈哈哈…」

因为对姜维的惊喜,曹彰一改方才的愤怒与颓然,整个大笑起来,笑声震天。

这一刻,他是真高兴!

是那种绝境之下突然就看到希望的高兴。

曹真向曹彰解释道:「伯约的父亲是你父王亲封的安东将军姜囧,也是你父王组建的那支飞球军唯一的统帅,你父王是委以重任哪!可…」

说到这个「可」字,曹真的眼眶不由得转向姜维,像是故意露出些许悲恸状,「伯约也是个苦命人哪,他爹死在洛阳外的北邙山中,是被那关四一把大火烧死的,伯约与那关四可谓是不共戴天!」

果然,提到关麟,说到父仇家恨,说到那不共戴天。

原本还能冷静分析的姜维,刹那间,一双瞳孔赤红如血,双拳紧握而起,那「咯咯」的声音在关节处不断的响彻。

这是恨之入骨,这是恨入骨髓的样子啊——

「原来如此…」曹彰感慨之余,余光再度望向姜维,除了对他能力认可外,这下对他的忠诚也是无可厚非。「难为伯约了,倒是伯约,你记住,你并不孤单,并不止是你一个人与那关四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曹彰,我父王,还有大魏的每一个兵卒都恨不得生啖这关四的肉,生饮这关四的血,伯约,你的感受,我们都能感同身受,你…并不孤单!」

到得最后,曹彰的双手重重的搭在姜维的肩膀上。

他的眼眸也开始变得炙热,变得含情脉脉,变得同仇敌忾。

姜维下意识的躬身,「有彰将军这一番话,末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既雪家仇,又雪国恨——」

「好,好,好…」曹真也附和着说道:「咱们都有同一个目标,更应该精诚团结,只不过…当务之急,应该如何做?伯约,你怎么看?」

共同的仇恨搭起来了,同仇敌忾的情绪也到位了…

曹真适时把话题再度引到如今的战场。

姜维却像是一早就想好了,「还是末将方才提到的,末将所有的分析都只是推测,我们需要进一步的去验证…毕竟,我们的对手是那可恶又可怕的关四关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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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曹真与曹彰彼此互视,继而…两人异口同声的吟出。

「验证?那么是张辽…张文远!」

「没错!」姜维斩钉截铁的说道:「如今,能摸清那关四虚实的唯有张文远将军了——」

「四弟,出事儿了——」

关麟本在书房中绘制造图,关银屏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