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彬有些意外,皇帝突然和他话起了家常,他回道:“臣有三子二女,长子正在家苦读,筹备贡试。”潘彬今年方四十有九,他长子年方三十。
“五十岁少进士,爱卿如今方不到五十,长子就要考进士举了,真是年青有为了。”朱维桢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其余两子呢?”
“二子有些顽劣,如今在国子监读书,三子尚且十二。”潘彬回道。
“国子监读书,那就是走荫封的路子了,”朱维桢微微一笑,双手一合,道:“既然如此,就让他进拱卫司领个提举的差事。”
皇帝如此提拔,必是要潘大人尽心办事了,潘彬心中默默滑过曾经同僚的身影,眼中满是感激,拱手道:“老臣多谢陛下恩典,必叫二子精心办差,不叫陛下失望。”
潘彬在御前议事的这会,太子太保和郑王,连同礼部侍郎林从简一起在两仪殿外求见。
四日后就是贡试开考的日子,按着规矩,他们今日就要带着试题进贡院闭关了。
朱维桢叫陈福送潘彬出宫,又传了他们三人进来。
听到太监传呼,他们三人急步进殿,只见雍正高坐在御座之上,正在皱眉看着手中奏章,兴安躬身侍立在旁,空落的大殿叫人一眼就望到了头,郑王带着其余二人俯身行礼。
“二弟来了,”朱维桢将目光转向郑王,笑道:“你们翁婿一同办差,你可要同太子少保多学学。”
郑王连忙应道:“岳祖父办事老道,臣弟受益匪浅。”
“二弟也有长进了。”朱维桢抿了一口茶,缓声道,“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二场春闱试,二弟也是第一次担任监考官,虽有太子少保和林卿家,朕也少得叮咛几句。”
自朱维桢登基以来,只有过两场春闱。
一场在南平二年,都是前世的事了,朱维桢也不记不清楚。
兴元元年本来该再办一场,只是朱维桢想着改元,又赐了一场举人试。
以至于今年,事实是他此生经历了的第一场春闱。
朱维桢放下茶盏,继续说道:“抡典取士要公平公正,不能心怀偏私。朕曾见过先帝时科考取士之时,有的阅卷官,不看文章好歹,只管捡着贫寒的取,得了提拔寒门的名禄,成了他们的师座,那受恩的自然,感激在心,恨不得事事听从来报效提拔之恩。”
“还有世宗皇帝时期,科场考题泄漏,当真不可思议。皇祖父亲自带人理查,查到最后竟然是一个给考官上茶水的小吏,收了钱财,卖了试题。科举考试的试题都是考官亲自密封过的,一个小吏也能拿到试题,当真是不可思议。”朱维桢含蓄地笑着,底下三人低头静听。
兴安从太子少保手中接过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烤漆小筒,双手呈到御前,朱维桢仔细检查了密封,才又说道:“朕与太子少保相识多好,一惯信任少保品格,二弟和林卿家也是正直好学之人,今年科举,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郑王三人俯身应是,朱维桢也不继续说下去了,他让兴安将密封过的卷题还到太子少保手中,扬声叫守在殿门的勤国公朱玮延进殿,同他吩咐道:“你带御前侍卫二十人,送考官和考卷入贡院。”
朱玮延领命,出殿点了二十人,跟随着太子少保和郑王三人,一起出了宫门。
正巧陈福回来,笑言刚才路上遇到尚书房的小太监,说纪王湘王逃了课,带着顾弦长子往慈宁宫去了,说要顾睿来做他们的伴读。
朱维桢伸手揉了揉额头,今日从慈宁宫出来,五弟拉着四弟就跑,他就觉得反常。猜想得到证实,他可不觉得太过了解五弟是什么好事。
朱维桢叹了口气,吩咐陈福,“顾弦可是朕亲自为他们指的师傅,他们怎能如此怠慢,你去传朕口谕,罚他两三个月俸禄,至于顾弦长子,既然他们觉得投缘,就让他做四弟五弟的伴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