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拓跋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是务实之人,自然知道昔日荣光都是狗屁,做不得数,只能在酒桌上吹嘘一二。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能不能活着离开大乾。
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若说如今谁不想让他回到草原,恐怕不是大乾的衮衮诸公,
而是草原六部,没错,草原六部。
不说其他五王,单说他拓跋部,
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与那只知道享受的几个弟弟,是不会希望他回到拓跋部的。
身为草原日逐王,他深知权力的滋味。
一旦手握权力,便再也不会松手,虽然他在大乾的时间不长。
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能让他们享受一番权力带来的沉醉。
单说那死在大乾京城的拓跋存,背后有其余草原大部的谋划,定然也有拓跋部的谋划。
否则不会派如此蠢货作为使者,与大乾商谈。
感受着周围凝重的氛围,拓跋砚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心中无声自语:
“草原人,天生就擅长内斗。五万精锐骑兵陈兵大乾边境...他们是想让我死啊。”
草原王庭与大乾对峙三百年,自然知道大乾的行事作风,
可以输,可以憋屈地守城。
但绝对不会因为草原陈兵边境,就答应草原的种种要求。
事实上,若是大乾答应每年给个百万石粮草,那他们也没有必要打了。
草原王庭也不用每年都聚集那么多青壮来边境抢掠,送死。
只有抢到的东西够多,死的人够多,剩余的粮食才能让草原人度过冬天。
若是有大乾肯提供一些粮食,那谁又愿意去死呢?
但事实是,大乾三百年来,一次都没有答应过草原王庭的条件。
即使如今大乾自身也根基不稳,岌岌可危,依旧不曾答应。
只是在秋日默默在九边屯兵筑城,堆积粮草。
这让不少草原人很是不解,明明百万石粮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乾人为何要花如此大的代价。
草野人不懂,但拓拔砚与其余五王懂,他们身为上位者。
深知心中一股气的重要,若是没了这股气,大乾拿出粮食答应了求和。
那在大乾百姓心中的一口气将一泻千里,脊梁骨也会重新弯折,再也站不起来。
所以大乾宁愿每年在九边死上数万人,也不会答应草原王庭的条件,反而会反应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