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是一日之中少有的歇息时间,
这段时间内,他什么话都不想说,甚至眼神都一点点变得空洞,脑海中空空如也。
直到两张大饼尽数吃完,又将那个鸡蛋放与粥中,小口吃着...
光汉皇帝自从亲政以来胃口极好,准备的饭食也都尽数吃完,今日亦是如此。
待他吃完后,空洞的眼神一点点恢复锐利,整个人也变得不再彷徨无助,
他再一次成为大乾光汉皇帝。
深吸一口气,光汉皇帝侧头看向正在收拾的黄俊:
“林青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回禀陛下,曲州并无消息传来,大概是靖安侯走得匆忙,连平日的密信都没有送出。”
黄俊默默说着,他能清晰地看到皇帝的两鬓又多了许多白发。
“不会如此。”光汉皇帝眼神闪烁,其实这些日子他心里也有一些猜测,
可能林青自己都不确定要去草原何处。
“处世之道就是应变之术,不能偏执于一端。用兵之道也是如此,贵在随机应变。”光汉皇帝有些笃定地开口。
“陛下圣明,不管如何,靖安侯都会给大乾带来大胜,对此臣深信不疑。”
近日来黄俊又升官了,已是从五品的总管太监,可以自称臣子。
光汉皇帝面色阴沉,眸子中带着倔强:
“朕知道,他从来没有让朕失望,但...在这朝堂上,朕能赢吗?”
黄俊的脸色陡然大变,浑身气力鼓胀,顿时一股汹涌气浪将整个御书房笼罩,
“陛下,慎言,隔墙有耳。”
光汉皇帝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苦涩地摇摇头。
虽说他这皇帝是泥菩萨,说的话没有几个人会听,
但在百姓看来,这天下就是他的天下,可一言而定。
但...自他亲政以来,其中艰辛只有他一人知晓。
光汉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阴沉的脸色舒缓,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好在,靖安侯异军突起后,他的处境改善了许多,对于这位臣子,光汉皇帝是感激的。
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大乾百姓,毕竟以往的大乾胜仗难寻。
近日里九边西北捷报连连,只有他与朝堂衮衮诸公知道,其中始作俑者是谁。
九边的小将是林青在武院时的弟子,西军出西南入西北是他的谋划,
就连西南三国之事也是他的意见,
如今朝廷准备在三国之地设立宣慰司,将那三国归于大乾统筹,
若是夸大一些,说是开疆拓土也不为过,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在军事上的胜利,
只有在战场上打得赢才敢于主动出击,主动谋划,
若是与以往那般都龟缩在九边,守到亡国都不见得能等来一场胜利。
光汉皇帝目光深邃,视线似乎穿透了御书房的大门,看到了愈发繁华的京城。
赴京赶考的学子越来越多了,以至于这京城夜晚越来越热闹,
虽然带来了大笔银钱,让京城这摊死水活了过来,但也带来了各地的流言蜚语,
皇帝也知道,如今民怨沸腾,对于靖安侯极为不利。
他侧头看向黄俊,问道:“是谁在散播流言?”
黄俊只是思索了刹那,便知道皇帝所说何事,脸色变得凝重,缓缓开口:
“陛下,太多了,似乎...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京畿之地也是如此?”光汉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问道。
“回禀陛下,同样如此,一些原本安分的人也活动起来,大有置靖安侯于死地的心思。”
光汉皇帝叹息一声,脸上难掩疲惫,为何有如此反应,他清楚。
曲州送来的折子他看了,同样的,大乾许多人也看了。
而他们讳莫如深,有如此过激反应的,便是那纳兰元哲所作所为,
封锁城池,将曲州一些德高望重的人物都关在家里,不能四处走动。
这本是那奏折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但戳到了许多人的痛处,让许多朝廷忌惮之人居安思危。
今日靖安军敢关押白宗儒,明日就敢关他们,
所以,靖安侯还是早早解决得好。
“宫大人有送来书信吗?”皇帝使自己靠在椅背上,轻轻揉捏眉心,脸上难掩疲惫,
“回禀陛下,并无。”
皇帝长出了一口气,盯着那木质大门怔怔出神,“难道连他都没有办法了吗。”
若是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民怨与朝堂百官会步步紧逼,直至将靖安军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