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至情至性

轻轻掀开车帘,裘赴瞟了一眼两侧几乎被雪白覆盖的日式建筑,还有那些昂首挺胸身材矮小的男女,低声道:“沈师傅,就在路边停下”

沈山将人力车停在街边一角,用力跺跺脚:“这才到乍浦路,文监师路还在前面,您怎么就下了?本来五角,俺老沈只收三角,算是谢谢您刚才的救命之恩!”

将风衣上的雪花抖落,裘赴摘下墨镜笑了笑:“沈师傅,裘某先有几句话说,然后再付您的车钱”

将双手拢在打满补丁的棉袖内,沈山饶有兴趣地望着裘赴点了下头:“您有啥话说吧,俺听着就是。”

裘赴表情严肃,右手却灵活地转动着镜脚:“沈山,山东人,年纪在三十至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三,体重大概七十五公斤,来上海不超过两年。”

“当过兵,给长官做过警卫......第二十九军三十七师110旅,在北平打过大仗,官职至少是班长,特别痛恨日本人。沈师傅,裘某说得对吗?”

死死盯住裘赴,沈山将粗糙的大手从袖内拿出,朝后慢慢退了一步:“你究竟是啥人,咋看出这些来的?”

停止转动镜脚,裘赴淡淡一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是个在江湖上混口饭吃的小人物,谁给我饭吃就跟谁混,包括日本人也一样!”

“再回答第二个问题,您说话口音能听出是山东河北一带的人,但长相就是标准的山东大汉。至于猜出身高体重,只要对人的衣物尺寸有研究就不算难事,例如裁缝就有这本事。”

“掌心厚实有力,明显练过铁砂掌,手上几处老茧只有经常用短枪的军人才会留下。面对客人警察的老成谨慎,面对宪兵队特务的从容机智,这样的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也不会是普通百姓和士兵!”

“人力车夫这行太苦太累,他们早已经变得麻木了,不会对谁有很大恨意,更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方。只有与日本人血拼过的老兵油子,才有这样的恨意和胆量,因为他们不怕来自任何一方的威胁!”

“近期大仗,除了上海就是北平天津,沈师傅在火车站与其他车夫分成两边,加上您对路况并不怎么熟悉......别摇头不承认,您在经过几个路口的脚步放慢已经出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