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芯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几分,“对不起、我……”
“别动。”苏裕清拦住他俯身的动作,道,“我来处理。”
随后,他绕到床的另一侧,打开了房间的灯。
整个空间骤然明亮起来,苏裕清穿上鞋,去到屋外拿着打扫工具返回房间,只见姚芯依然站在那个角落,被满地的玻璃碎屑围困着,手足无措。
“没事,没关系。”苏裕清安慰他,仔细地清理着地面上的玻璃,一边询问道,“没有受伤吧?”
姚芯摇摇头。
玻璃杯突如其来的坠落打断了两人先前的讨论,但他们都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刚刚那场对话没有发生。
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姚芯拿起水果冲向厨房清洗,实际上只是想暂时避开苏裕清,让自己拥有短暂的、独立的思考空间。
他此时太需要一个人待着了,他不能在苏裕清面前考虑这些。
因为后者的眼睛、声音、动作……他的一切,都在影响姚芯的思绪。
是的,他明白,他当然,他理应明白——苏裕清说这话的意思。
爱情都使人变得愚蠢,他自己也蠢过,就在不久之前。可如今他站在苏裕清家的厨房,面对着盛满清水的水槽,这个房子的主人在五分钟前向他告白了,而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裕清的询问,该如何安置这份感情。
天啊,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这么像个玩弄他人感情的混蛋的。
多亏了苏裕清问的是“我可以追你吗?”,而不是什么直白的“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这样的问题,给了他斡旋的余地。
谢天谢地,那个突然打碎的玻璃瓶解救了他。否则他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在方才那种的氛围的催化下,头脑一热地和对方拥吻着倒在床上——
够了。手中的苹果“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姚芯崩溃地用湿漉漉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别再继续想下去了。
苏裕清让他心动——自己此时此刻依然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不允许他否认这一点。
事实上,自雪山的那一夜起,这种感觉始终萦绕着他。
但他不得不转动自己几乎停滞的大脑艰难地思考着,这其中有多少出自真心,多少出自吊桥效应的刺激。
苏裕清是他的上司,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总不可能是跟他一样,不然他不会在看到自己坠落之后义无反顾地掉下去来到自己身边,这说明他很早就开始喜欢自己——而姚芯根本没有发觉。
正如苏裕清所说,那一晚自己其实是清醒的,可他默许了一切的发生,默许了那个唐突却温柔的吻。
那晚,他偎在苏裕清怀里,对方的体温让他感到安心,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坠入梦境时,对方轻飘飘的话传进他的耳朵里。下一刻,他们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的亲密的触碰。
它降临在额头,那么轻,好像他是将要消散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