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对方肩头那片皮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都要!”
史林额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似乎听到方紫在尖叫喘息之后说了一句话。他没有听清,也顾不上了。木萨居所被视为圣洁之地,从来没人敢擅自进入。而此刻,这居所的大门却被蛮横地踹开,乌泱泱的人挤在门口,好似在围困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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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以前,洛丽自己在火塘边坐着发呆。这些天被迫接受的信息太多,她脑子很乱。虽然独居了许久,但到底只是个年轻女子,此刻身边连个商量讨论的人都没有,她难免有些烦躁。不管是今天史林额说的那番话,还是那斯图说的那些,都让洛丽陷入一种纠结的境地。
她是一夜白瞳中的一员,能被治愈自然是好的,但是推翻木萨,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个青年说得没错,她虽然从出生开始就在敬畏鬼魂,但在死亡之刃贴着自己脖颈之时,她才发现哪还有更可怕的。
除了无法选择到底相信谁,洛丽还有更难以消解的郁结在心中。选谁做卡萨她大可以逃避,当个中立派,等别人做出了选择,她听之任之即可。她在意的是史林额和木萨的关系。
据洛丽知道的,伊紫是方图家的小女儿,是史林额的表妹,在成为木萨之前,有大概五年没在部落里。而她是为了逃避纹面才离开了村子,作为她逃跑帮手的史林额还受了二十杖刑。
伊紫回来之后,只让人叫她方紫,和史林额关系似乎远了些。归于逑勒一年后,方图·奇里罗·伊紫突然白瞳,同时原木萨被鬼魂反噬而死,成为了逑勒的新木萨。
本来“见鬼”的那天晚上,洛丽见木萨和史林额一同前来就觉得怪怪的,回来后又想起那天晚上史林额明明说要去垦楠那里,垦楠却是独自一人跑出屋来。洛丽心里疑云一直没有消下去。
今日下午在祭台听那斯图的一番言语,倒真的让洛丽开始怀疑史林额是不是真的和木萨串通了起来。她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但越是不敢相信,这个念头就越是挥之不去。
洛丽越想心中越是郁结,便起身熄了塘火,准备回屋躺下。她走到堂屋那扇窗户前,刚伸手将窗扇拉过来,就见对面垦楠的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她没来由地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躲到窗扇后面。透过那窗扇没完全拉上的缝隙,洛丽见那人影一路从垦楠屋中走出,往村中心去了。
即使没有照明,那人的背影自己肖想过无数次,洛丽还是认了出来,是史林额。她心里一惊,开始想史林额是不是要去木萨那里。于是洛丽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循着那人影的方向跟了上去。
她曾经想要个史林额的孩子,等史林额坐上卡萨之位,即使不能成婚,但靠着孩子自己自然也会衣食无忧。但自从那个怀疑产生,洛丽就想要一探究竟,她不能稀里糊涂地把自己送到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怀疑是假,她才能放心地与史林额进行下一步,并毫无疑义地支持他成为卡萨;如若为真,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寻找下一个目标,且放心大胆地支持那斯图。
夜色沉沉,洛丽没有燃火把,一路跌跌撞撞,人自然也跟丢了。但她还是凭着记忆,在许久之后摸到了木萨的居所外。那间屋子还亮着灯火。部落里几乎所有人家都是用火塘照明,偏偏木萨要用油灯,洛丽那股妒意也烧了起来,甚至恨不得自己所思所想都成真,将那圣女直接拉下圣坛来。
怀着这样的心情,洛丽猫腰慢慢挪到了那扇紧闭的窗户之下。屋内传来东西打砸落地的声音,还有人争吵说话的声音。她听得不真切,却也已经听出来了,那发怒的似乎正是史林额。
史林额用的是她从未听过的近乎于歇斯底里的语气,另外那个人却依然软声软语。
过了一会儿,屋里那阵咒骂打砸之声终于歇了下去,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木板上的“嘭”声之后,屋里的声音变了味道。
洛丽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尖叫溢出来。她熟悉这个声音,与旁边那座屋子时不时传来的太像了。洛丽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还是不甘心一般,她颤抖着手,将那扇窗户拉开了一小道缝隙。
那夹在缝隙里的画面理应让人血脉喷张,却让洛丽浑身上下凉了个透;模模糊糊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一声声砸在洛丽的额头之上,让她后退了两步,终于是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她呆愣了半晌,这才从震惊中抽回神识,跌跌撞撞地起身。她原本想去卡萨那里,但转念一想,调转了方向,往那斯图家的方向去了。就在此时,屋里的人从那小小缝隙里抽回目光,贴着身上人的耳垂,低声说了两句话。
那斯图踹开木萨大门的时候,洛丽挤开了前面的青年,第一个冲进了屋子里。她指着屋里的人破口大骂:“dang妇!贱人!”就这样的污秽之词,来回喷出好几个,全部朝方紫砸去。
明护和林屿已经悄不作声地走进了屋里。方紫还被史林额抱坐在怀里背对着众人,头发散下来遮住后背,褶裙挡住了她和史林额的下半身,人冲进来之时只看到她颤抖着绷紧了脚背。
史林额阴沉着脸看向这些人,门口被遮了个严实,就连那窗口在瞬息之间都被两个青年挡住。
他什么都没说,扯过身后一张薄毯子把怀里的人裹了个严实,这才将人抱起一些,转成横抱的姿势拢在怀里。方紫的脸埋在他胸膛里,被他一只大手遮住了耳朵和半张脸。
那斯图脸上倒是没什么吃惊的表情,只在看到方紫裸露的脚踝时皱了皱眉。他上前一步,拉开仍在破口大骂的洛丽,呵斥道:“闭嘴!”
洛丽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真的乖乖收声站到一边,只拿愤恨的眼神去看还坐在床榻上的人。
那斯图道:“史林额,你没什么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