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对第一个朋友的担忧,明烛迅速将那几封信件放回原处,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又过了半载,吴萸突然下令要拆了这蓬莱宗内唯一的那棵紫薇树。名曰明烛年岁已长,不应再被这些东西迷了眼乱了心。
趁夜,明烛独自一人来到紫薇树下,最后再嗅一回那蓬莱宗里独一份的甜香。
这里既承载了他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也见证了他与重要之人的相识。
明烛心有所思,便抬起手,揽下一枝紫薇凑到鼻前细细嗅闻。花香浸满整个鼻腔之时,一声清亮的呼唤也自头顶的花冠叶间传来。
“哥哥!”
明烛抬头,望见了高枝上、花团簇拥下的南天。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映在花叶之间,笑容比那片紫红似要更灿烂些。
而南天撒了手自那树上跌下,正巧跌进明烛的怀里。
彼时的南天瞧外表模样,不过是个同明烛差不多岁数的少年,实则已是一只刚过了百岁生辰的仙鹤,正踏入仙鹤一族知世晓世的阶段。只消再过两年,便能迈过这“少年皮相”,进入仙鹤的青壮年时期,算来便与人族的及冠之年差不多。只不过人族的及冠鼎盛期稍纵即逝,仙鹤却是可以维持数百年甚至更久。
少年身量轻巧,明烛抱得稳稳当当,又将他放到地上站好,一边为他拂去身上头上的花叶,一边询问。
“今日怎么来蓬莱了,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出去游历一番?”
“去了幽州,不好玩。想哥哥,便回来了。”
南天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明烛在那秋千坐下,自己则绕到后面推他。即将十五岁的明烛坐在那秋千上,已觉出窄来,但他二人都没有说什么。
明烛在这来回的晃荡之中,伸出手想攥住那风和花香。但风无情,花香无意,他什么都没抓住。只能颇为忧伤地开口道:“这里,明日就要拆了。”
南天听他语气里藏着忧伤,便道:“为何要拆?吴萸那老东西又动的什么心思?”
“唉。”明烛先是叹了一口气,才道,“这几年他陆陆续续捉了不少流民,应当是用来试验他那邪术。现下有了眉目,只怕是已经不满足于凡人之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