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足以映照出她无双美貌的铜镜之前,黑色的发丝在触及肩膀的部位就堪堪停住,秋兰小心地捻起发丝妄图梳一个合适的发髻,却总是不得其法,
镜前的少女装作没有发现那滴在肩膀上的滚烫的眼泪,也似乎对压抑着的抽泣无知无觉,
她伸出指尖,发丝缠绕在她的手指之上,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的呢?她没有一点印象,
“算了,就这样吧,左右不过会再长出来的,至少在可以梳起发髻以前,我不出门就是了。”
云念站起身来,夏荷那试图插入发簪的手就滑落下来,金丝碧线勾勒的流云簪撞到木制的梳妆台上,只落得“咚”的一声,
夏荷匆忙去捡,小心翼翼地将那簪子放在一旁,云念这一次倒是记得,是兄长送予她的十二岁生辰贺礼,
她毫不在意地瞟了一眼,顺势忽略,莲步轻移,就要去向母亲请安。
屋外海棠花开得热烈,她却皱了皱眉,
“是谁种在这里的?”
一旁的冬雪走上前来,低声回答,
“是老爷让人种的,知道小姐喜欢,特意从南燕寻来了花匠,就是为了能够让海棠花提前盛开呢。”
浓烈的粉,扑面而来的香气,这一株海棠树看起来似乎遮天蔽日,生得热烈,想必照顾它的人一定用尽了心思,
可她也只是眉头微蹙:“我不喜欢,让人把它移走。”
她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手腕,那上面光洁一片,凝脂皓腕,她却总觉得有烧灼的感觉从骨血之中蔓延,
“这……”
冬雪有些迟疑,毕竟这可是丞相亲自让人种下的,移栽的过程就花费了好些天,
“思思不喜欢?那就不要了,不过一棵树而已,你想要什么就种什么。”
清朗又温和的声音从弧状的门边传来,云朔一身月白的衣裳,带着端方的笑意,走近云念,
“兄长。”
云念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姿态标准,礼仪周到,即使是最严苛的教导嬷嬷来看,也挑不出半点差错,
她的脸上是淡漠的冰冷,语气像是淬了冰,轻而易举地就让云朔的心沉了下去,
他还没有说话,就见到自家妹妹对身后的婢女说道,
“既然兄长来接我,你们就回去好好歇着,不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