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却隐约察觉到,那些碎片实在是太过锋利,贸然觊觎的话,或许只会将我的意识切割得七零八落。
所以我只是努力压抑住体内翻腾的痛楚,强迫残存的意识集中在感官之上,艰难地感受着外界的环境。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视觉的缘故,在这一片黑暗中,我的听觉反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
伴随着咆哮的狂风,我隐约捕捉到了一阵低沉有力的拍动声响,一下一下地撼动着我的鼓膜。
这声音是如此杂乱无章,宛如一群鸽子骤然间因受惊而扑腾着起飞,无数翅膀拍打空气簌簌作响。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在不住颠簸晃动,仿若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撕裂般的剧痛也一浪高过一浪。
好痛……是不是有好多鸽子在飞……听说海水浸泡伤口会更疼……我讨厌水……别让我沉下去……
我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被这样的剧痛淹没,然后继续尽自己所能,去感知外部环境的一切情况。
很快,我便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无法自由伸展,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环状物死死束缚。
这种处境,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树枝,被一只凶狠的猛禽整个握在了爪中。
更别说这只猛禽完全不知轻重,像是用尽全力那般,死死地将我钳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即便在这股蛮力的蹂躏下,树枝早已扭曲变形,汁液自裂口处渗出,折断破碎的声音仿若哀嚎。
然而,对于这样的猛禽而言,我这样的存在是如此微小,根本无法引起它的一点注意。
处于这样的绝境,我不得不竭尽全力动用体内残存的力量,试图去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它们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的调遣,只是高傲漠然地维系着最后一缕生机,不让我就此陨落黄泉。
就在痛苦的迷茫之中,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睁大了那双早已干枯的眼睑。
于是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几乎是从喉咙中硬生生地扯出了那几个字:
“希……珀尔?”
每说出一个音节,都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在我的声带中肆意翻搅,血腥味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得更为浓烈。
我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原本呼啸的风声却在瞬间沉寂下来,宛如化作了一潭无声的死水。
取而代之再度袭来的,唯有那种让我莫名熟悉的、被整个宇宙所注视的压迫感。
尽管这次的视线远不及之前那般摄人心魄,却足以让我这风中残烛般的意识骤然暗淡,然后熄灭。
我再度坠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