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前面渡口滁州知府率领本地官员,设酒宴迎接您。”
一名老仆低声道。
杨雄眉头一挑,冷笑道:“果不其然,这滁州人心里有鬼啊。”
老仆:“???”
杨雄傲然冷笑:“一个20岁才考上童生的读书人,却突然一飞冲天,连胜诸多天才,成我大唐什么狗屁镇国秀才?监国布衣?谁信?”
他冷冷道:“老夫是不信的。”
老仆不言不语,如同木雕泥塑——他伺候杨雄超过40年。
大儒杨雄的仆人,自然炙手可热,谁都想干。但他之所以能在杨雄身边干这么久,唯一的心得就是——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那些灵巧的仆人,已经因多嘴多舌,被老爷赶走十来个了,只剩下他装聋作哑的老仆独一个。
杨雄自顾()
自道:“事有反常即为妖。列圣】早已将咄咄怪事述尽,将人情讲透,将世间哲理讲尽。天底下哪还有新事?无非是故弄玄虚障眼法。”
岸边,是新任滁州知府陈炜,率领滁州士绅、地方官员一干人等设下丰盛酒席,迎接宴请杨雄的酒宴。
杨雄是本次乡试主考,更代表皇帝钦差身份,地方官表示敬意、接风洗尘,也是人之常情。i.c
“老爷,要停船吗?”
老仆问。
“不停。开过去!”杨雄闪过一丝厌恶,大袖一挥。
在一群官员士绅愕然中,杨雄的船骤然加速,冲了过去。
只留下一片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有人问一云雁补服的高个瘦子:“陈知府,您看?”
此人,便是接替林如海的新任滁州知府陈炜。
陈炜凝视着加速冲过去的杨雄,却不以为忤,嘴角微翘淡淡道:“意料之中。杨雄乃天下知名大儒,养望四十年,又是文坛泰斗,又是太学领袖,他素来涯岸自高,不肯轻易与人亲近,本官早有耳闻。今日设宴,也不过是聊表存心,亦是敬意罢了。”
他洒脱一挥手:“这宴席也不要浪费了。大家坐下吃吧。”
众人面面相觑。
人人都以为,受杨雄如此冷落,陈炜该勃然大怒才是,至少也该尴尬下不来台。
热脸贴/上冷屁股,谁不尴尬?
就算你杨雄是大儒、钦差,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炜好歹也是四品地方大员,给你接风洗尘,你不吃饭也就罢了,连船也不停、头也不回走了,这就太过分了。
但陈炜却安之若素,据案大嚼,吃得砸吧嘴,好像一点没把尴尬放在心上。
杨雄乘船直奔馆驿。
馆驿旁,田洪凤一人等候。
杨雄眼中精芒一闪,跳下船去,颇为欣赏道:“你没去迎接本钦差?”
田洪凤摇摇头道:“陈炜叫我去,我却料定你考试之前,谁都不会接触,更不会沾染因果,一定不会去吃这顿饭。”
杨雄哈哈大笑:“好你个田洪凤,倒是了解老夫。”
田洪凤一指自己:“若非我是副主考,只怕你也不肯见我。”
杨雄略微点头,表情淡淡,涯岸高峻,一指老仆的手中。
老仆手里,拎着两条咸鱼,到馆驿第一件事就是高悬在前门。
两条咸鱼,迎风招展,好不壮观。
“羊续悬鱼?”
田洪凤眼睛一亮。
杨续点点头,傲然而入,随即大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