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奉命看守九幽阴牢,所以,并不认识忽然出现的希衡,只是见她周身神光璀璨,所以口称神君。
玉昭霁暂无时间理会这七名魔君,因为自他出现的瞬间,魔皇就一掌朝玉昭霁打去。
玉昭霁冷笑一声,和希衡一起消失在原地。
魔皇一掌打下,扑了个空,更可怕的是,他完全捕捉不到玉昭霁和希衡消失的轨迹。
魔皇怔愣、疯癫地在希衡玉昭霁消失的空气旁打转,甚至用手前去触碰,却只能碰到空气。
魔皇纵横一世,纵然被玉昭霁关押了这么多年,可是,他现在已经逃出来了。
他觉得这将是他和玉昭霁的旷世一战,所以格外重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连玉昭霁的衣角都摸不着,他连他去哪儿了都不清楚。
这比死,更让心高气傲的魔皇痛苦。
他可以死在战斗之下,却不可以不战而败,成为一个可悲的小丑。
魔皇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怎么会不在这里?空气的流向……是这里?!”
他手掌呈爪,抓向另一个方向,却再度只抓住了一掌空气。
魔皇的表情顿时难以用言语形容,他抱住头,又忍受着折磨人的头疼欲裂。
正在这时,玉昭霁的身形在他面前出现,离他近如纤指。
魔皇瞬间抓向玉昭霁,他的指力足以抓死几个魔君,但是却只徒劳地从玉昭霁衣袖旁边穿过,就像他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伤玉昭霁分毫。
魔皇终于认命,他像是一夕之间苍老千岁万岁,不再具备心气神。
魔皇口吻苍老,浑浊的双眼看向玉昭霁:“你这次前来,是想像屠杀魔族皇族那样,杀了我吗?”
说到这里,魔皇周身的气息再度不稳起来:“历来魔族皇族皆自相残杀,但是,像你这样,将一族残杀殆尽,却是从没有过的!你做事太狠,不留余地,将来只怕自己会被自己逼入绝境!”
玉昭霁冷冷听着魔皇的功败之言,不怒反笑。
他淡淡垂眸,睥睨魔皇:“父皇,你许是在这暗无天日的九幽阴牢被关了太久,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神,还将我当成当初深宫中需要借势的皇子来看待了。”
玉昭霁眼中满是冷然,魔皇倒映在他的眼中,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是,玉昭霁不会忘记,年老只是魔族的伪装。
魔族可以通过血亲关系,夺舍天资更高的后代,当初魔皇就是想这样对玉昭霁,玉昭霁也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有了今日的他。
玉昭霁今日来此,确实是来送魔皇最后一程,所以他并不吝啬和魔皇多说几句。
玉昭霁道:“论修为,我已是神明,你拍马难及,论大业,我一统魔族九界,收归权力,做了你做不到的事情,你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再见我时,不论修为,不论功绩,只敢论我屠杀魔族皇族一事。”
魔皇嘴唇翕动,却无法反驳玉昭霁。
玉昭霁眼中慢慢漾起笑意:“可是,论屠杀魔族皇族,父皇可做在我的前头,我尚且不杀亲子,父皇于屠杀亲眷一道,做得可比我心狠手辣得多。魔族皇族,本就是一个残忍的种族,只要是亲眷之间,就可以互相夺舍、残杀,这样的种族,我实在不知,不杀有何用?”
若是担心绝嗣,笑话,神明何尝需要担心绝嗣?
魔皇彻底说不出话,毕竟,在魔皇心中,实在也没有同族的亲情和伦常在,他之前指责玉昭霁,其实也不是真恨玉昭霁杀了魔族皇族,而是恨他宁愿在魔君中择优秀者暂时管理魔界,也没有想过放出他这个魔皇。
不过,想了想他和玉昭霁的死仇,魔皇也就释然了。
他败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没有人想要失败,强如魔皇更不想要失败,可比起失败,更可耻的是没有承认失败的勇气。
魔皇长松一口气:“如今你已成神,也不再惧怕当初的夺舍功法再反噬你,你也不用再留着我了,今日你来,是要送我最后一程?”
玉昭霁点头:“的确如此,若我不在魔族,新的代理人恐怕难以压制你。”
魔皇不知想到了什么,起初只是肩膀抖动,渐渐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魔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的确和玉昭霁是一生的死敌,他也的确本想杀了玉昭霁夺舍他的天资和身体。
但是,直到今日,玉昭霁真的要杀了他,他才惊觉,杀他者,他之子也。
他有一个比他优秀千百倍的传承者,本该是一件喜事,可是,这在魔族皇族来说,就是大不幸。
魔皇白发苍苍,在九幽阴牢中惨惨的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罢了,当初的魔皇何等叱咤风云,他纵横一世,为着自己的错误,凄惨一时没什么好值得悲凉的。
魔皇看向希衡,眯起眼睛。
魔皇道:“白水希家?”
希衡和玉昭霁对视一眼,颔首:“是。”
魔皇瞥了眼希衡的手,剑修的手和常人的手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
魔皇道:“你是白水希家人,却用剑,你就是华湛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