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用尖石头在碗刻下那图案并不像在在纸画那图案那么简单,但她一点一点地刻,认认真真,刻得很精。
刻的过程,他心浮现了太多过往。
数不清多少天里,她与铁今绝的父亲以及两个孩子用带着那种图案的碗吃东西,那时的一幕幕仿佛很快将她包围了,然而她很清楚那都只是幻想了。
每刻一下,那石头尖的那端划在那碗,同时如划在了她心。
然而她心早有那样的图案了,一直都刻得很深。
没有图案的碗终于被她完整地刻了那图案的一刻,她那原本刻着那图案的心早已被石头的尖端划得血肉模糊。
望着刻好了那图案的碗,流着泪的她笑了,想:既然画不了,我刻,画容易褪色,刻可不一样了,现在刻好了,我终于可以再次用带着这种图案的碗了。
当年,在铁今绝的母亲用一头尖的石头在碗刻着那图案的时候,在遥远的地方,铁今绝的父亲正看着桌带着同样图案的饭碗发呆。
铁今绝的父亲平时没少看着那碗的图案发呆。
铁今绝又一次看到父亲在盯着碗的图案看时,想通过做些别的将父亲的注意力引开,可父亲仍然在看那图案。
这时,铁今从外面回来了,抖了抖身的雪花,叫了父亲一声。
铁今绝仍旧看着饭碗的图案,应了一声。
铁今与铁今绝说起了外面下雪的情况。
二人的父亲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跟二人母亲的对话,突然对两个孩子说道:“点蜡烛。”
那明明是个白天,虽然下雪了,但天色也并没多暗,房间里显然是不需要点蜡烛的。
房间里又有炉子,自然也不需要靠小小的烛焰来取暖。
铁今和铁今绝对视了一眼,点了一下头,便一人点了一根蜡烛。
二人的父亲说:“她说过,蜡烛的火焰不大,但是可以把很大范围都照亮。”
铁今明知道此时不需要靠蜡烛照亮,也“嗯”了一声。
铁今绝也跟着“嗯”了一声。
二人的父亲又说道:“我说,不光亮,还暖呢。”
铁今和铁今绝当然也都知道房间里有炉子,并不需要靠蜡烛取暖,但都点了点头。
二人的父亲并没注意到二人点头,二人也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他们的母亲,当时并没注意他们的反应。
二人的父亲继续说道:“她说,外面冷,这房间里有炉子,本来挺暖了,看着蜡烛的火焰会觉得更暖。我说,暖到心里了。说完这话啊,我看到了他对我笑了。她说,暖到心里,算把蜡烛熄灭了,心里也还是会觉得暖。记得当时,我也是笑着的吧,我说心里的蜡烛不熄灭。她说桌的蜡烛不能一直燃烧着,但心里的蜡烛可以。”
言至此处,二人的父亲皱起了眉头,目光显得有些空洞,然后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铁今和铁今绝,看了看那两根蜡烛,又看了看那碗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