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百姓,有病不爱去医院,尤其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能挺就挺,时间长不好就找出马仙啥的给看看。
当然,也专门有人来找马师傅做针灸。
山里人平日里在田间地头劳作,受的山风也多,一到春天,很多人都有偏头疼的毛病。
要是去医院,一是远,二是检查复杂,得拍片,得化验,折腾一大圈,最后开点止疼药回来。
于是,很多人来找马师傅做针灸,龇牙咧嘴来,乐乐呵呵走,二十块钱,经济实惠。
反正每年刚种完地的时候,不少人来找马师傅做针灸,马师傅说是猫冬一个月,突然出去受山风,人受不了。
生意好的时候,马师傅一天能赚四百多。
一边做针灸,一边唠唠嗑,一群东北老爷们在我屋里说群口相声,一个比一个会扯犊子。
有老爷们疼的哎呀哎呀地叫唤,其他老爷们有的拍桌子有的唱曲,给人家伴奏。
只是苦了我的屋子了,个个都是烟鬼,我估计太上老君从天上路过,都得下来看看,得寻思又他妈开蟠桃会了呢。
话说这日,一群老爷们正在屋里做针灸吹牛逼呢,突然进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人我认识,附近有名的小混混——沈博学。
我觉得沈博学他爹给他起这个名字,完全是在骂他。
这小伙子,与博学压根不搭边,小学读到三年级就不念了,然后经常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谁人家里偷点酒瓶子、铁块子,卖个块八角的去镇子上网吧玩游戏。
等长到十六七岁,沈博学更是狂的没边,留着狼头发型,还整他妈个黄色,然后呢,做出来的事情还匪夷所思。
去河边洗澡,抽烟,然后把烟头按在胳膊上,烫一个烟疤也行,这孙子汤他妈一排,还觉得自己挺牛逼。
反正我很讨厌这个人,沈博学的状态也招人烦,走路脚跟不着地,和人说话眯缝眼。
要是沈博学没事爬个树,我都得觉得他是柳仙附体。
单纯是这些,我也不讨厌沈博学,毕竟人家什么样,和我无关,是否长在我的审美上也不重要。
关键是这孙子原来抢过我,没和马师傅在一起之前,我也靠捡废铁卖钱,有时候兜里有个一两块,沈博学这狗日的骑洋车子蹬他妈十里地也得过来找我要钱。
不给?
他比我大几岁,我打不过。
“爷们,你咋在这呢?”
沈博学率先说话,随后拿起炕上的直接抽了起来。
屋内的顿时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压抑。
也不是怕沈博学,就是烦他,他有点自来熟,和谁搭上话了,就一直粘着谁,一到饭点,肯定去。
所以,也没人愿意搭理沈博文,他去谁家,谁家都没专门安排个人看着,因为怕他小偷小摸。
“问你呢,你不在庙里,在这干啥呢?”
“和马师傅学手艺。”
马师傅道:“爷们,哪不舒坦啊?”
“脑瓜子疼,一到晚上就疼,给我扎两针。”
说罢,沈博学走到椅子旁边,想要赶走正在做针灸的人。
那人也不和沈博学计较,沈博学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牛逼,但在其他人眼里,他是虎逼,人很愣。
马师傅按住做针灸的人道:“没做完呢,等一会,你前面还有俩人。”
“不行了,我脑袋疼,先给我做。”
马师傅面露凶光。
沈博学还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有面子,得先做。
有人打圆场道:“老马,你先给他扎,我还能听着。”
马师傅认真道:“出去,我不给扎。”
“呦呵,你还撵人了,啥意思啊,怕我不给钱呀,过几天有了,我给你送来。”
我听明白了,是要白嫖。
“你去医院吧,我不给你做。”
沈博学不敢对马师傅怎么样,但也不想丢了面子,他骂了一句,然后突然给我一脖溜子。
马师傅眼睛都要冒出来了,他慌忙四下寻找,从墙角拎着一把斧头直接扑向沈博学。
沈博学撒腿就跑,一圈人拦着马师傅,马师傅也真有劲,一口气追沈博学家里面了。
到地方二话不说,直接把沈博文家玻璃都给砸了,沈博学父母在,但也没敢说话,知道肯定是儿子又闯祸了,一直在和马师傅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