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登向来都在麻木自己,可真要让他正视仇恨,他却陷入了迷茫,说恨吗?其实也恨,可那是仇吗?那是执念吧?
“我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你向来懦弱,遇到事情只会躲在背后,偶尔肯大发善心,也不过是力所能及的施舍,你这种人,言不由衷,身不由心,那为什么不把这句身体还给我?何苦霸占着这个躯体,碌碌无为?凭空耗费的寿命?”
必登听不得这些话,他双眼一红,就狠狠的把他推开。
“什么还给你?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那心魔也不恼,反倒是笑嘻嘻的问。
“如果这身体是你的,那谢文龙身上那具身体是谁的?”
“你把自己的身体弄丢了,都把我的夺了过去,鸠占鹊巢之后,反倒怪我的不是了?”
这些话语蛊惑性很重,必登抿着嘴唇,不肯言语。
“你佛家要你去争,你争不过人家,这个时候倒是来怪我?甚至还把我的躯体夺了去,我现在只不过是要回来,你反倒是恼羞成怒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最后的脸皮被撕破,必登也不再掩饰。
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阴霾,眼底虽是黑白分明,却带着自私和冷冽。
“既然被我所得,那就是我的,你不过是一介心魔,匿于大梦罗汉中,安安生生的度日就够了,又何必跳出来喊冤枉呢?”
“哈哈哈哈,果然是这副嘴脸,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自己都是这番德性,现在反倒来责怪我的不是?”
必登看着那夸张的表情,阴冷的笑了笑:“呵呵,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然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反倒是直接说道。
“你一直在引导我,叫我肯定你是我的心魔,我也一直否决你的存在,你以为我是在害怕你吗?”
“还是说你真的以为,你就是我的心魔?”
那心魔笑声戛然而止,突然看向外面。
只见在炼丹炉里的必登,睁开了一双满是祥和的眼睛,宁静而又睿智。
他浑身布满沧桑,被道炎祭炼过后,他背负的因果念头多的吓人,不仅多而且乱。
炼丹炉里颠倒着阴阳,烧融了时空,在外面仅过半日,就已经不知几个轮回。
“师傅,我醒了。”
那道炎听着这声音,里面的神韵很熟悉,可隐隐约约却感觉哪里不对。
“那好,我这就放你出来!”
......
炼丹炉外的帷幔还没上去,只是上面的梦魇早就被佛光所度化,现场虽是一片狼藉,倒也有得一处立身之所。
必登甫一出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阿弥陀佛,弟子必登深受师父大恩,于微末之时护我周全,虽无佛骨,却依旧视如己出,本就是得天之幸,又得大师兄青睐,临走之时几多嘱托,恨不能侍奉在师傅身边,弟子已经是诸多不孝。
兼又心怀愤恨,把对必岸师兄的因果算到了佛家身上,试图报复,这般狼子野心实在是忘恩负义。
可承蒙师傅不弃,能容弟子所错,更屡次助弟子躲过大师伯等人的质疑。
此方厚爱,本应该结草衔环,可偏偏福浅德薄,心烦气躁,不听教诲,被心魔所趁,祸乱人间,更加是不慎之下伤了师傅,这般恩将仇报,不忠不孝,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师傅责罚。”
说完嘣嘣嘣的,磕了三个头,再抬起整张脸,已满是愧疚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