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的避难所之下,几个人站在大石块上,撑住了即将要塌下来的树木——随着雪怪的堆叠,这几根断木越来越脆弱了,如果不撑起来的话,只怕要将几个人瞬间压垮。
“翟叔……他,应该没问题吧?”席柄常听着越来越乱的风雪,他的心也越来越乱,他撑着树木的肩膀,也不免有一些发抖。
“周围的雪怪被引开了,按照《封妖录》的记载,这种类型的雪妖只会出现两种形态,以风雪裹挟的妖体,以寒怪袭扰的幻体。”
老学究蹲坐在地上,他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就这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那越发稀少的脚印,眼里面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得出来,它很迫切的想从后者转换到前者……”
鲁家兄弟虽然很不见得他卖弄学识,但是能让自己增长见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于是他开口问道:“妖体?幻体?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上古奇遇录里面有所记载,雪国里面的妖,万有相生,幻而为一,少者为强,多者为弱……
所谓妖体,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一只妖王,在座的各位轻易都可以拿捏,但并不一定能杀死。
而幻体,就好比是一个集体意志的呈现,当雪怪出来的时候,大雪不停息,没人可以活着走出去,但强时弱,弱时强,在这个时候,集体意志的承载化作了万千的雪怪,只剩下那么唯一一个本体,也就是幻体。
以老翟的实力,轻易就可以破开。”老学究语气笃定,充满着自信。
“集体意志?大雪的意志?老学究,我读书少,你可别蒙我,但凡触碰到意志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破灭的?”鲁家兄弟如果走进学堂,一定是一个善于发现问题,提出问题的同学。
老学究闻言一恼,仿佛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质疑,恼羞成怒的斥道:“去去去,不学无术的家伙,你这小家伙懂什么?好好的撑着,别给我掉下来就行了……”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哥几个在这里撑着,让你舒舒服服的,就讲两句话你都不愿意,老学究,你良心不会痛吗?”萧淮的话语向来都是如针刺一般,精准而又锋利的戳中人的痛穴。
老学究被噎了一句后,只好嘟囔了几句,回道:“我说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要破灭意志,只有两种方法,一种,以意志击破意志,另外一种,把意志的承载之物全部粉碎。
山上的每一片雪花,我们都不可能完全碾压干净,所以,第1种就是最好的方法,武者的意,便相当于意志,这是精神境界的高度结晶……”
还没等老学究说完,菠萝头又开始打断了。
“如果武意是意志,那为什么我们可以直接聚意杀人?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直接伤害到实体的,老学究,你确定这不是在蒙人?”
老学究看着这个榆木脑袋,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在古代,元神道修士可以凌驾于我等修行者的上头,受到众人的追捧?”
“元神道修士?”这个是真不知道答案的反问,出自菠萝头。
“修真者?”这个是揣着答案的反问,出自萧淮。
老学究看了一眼这个憨厚的家伙,如果是在上课,他应该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学生:“对。”
“修真者比其他修行者还要受人追捧吗?我怎么不知道?”鲁家兄弟眼睛里满是迷茫。
老学究撇了撇嘴,重新提出了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一个疑惑,当修为到达一定境界者,为什么不是量变达到质变,而是从无到有,重新开拓一种体系?比如,修真的证道,宗师的武意,佛修的开禅……”
鲁家兄弟不想听第2个问题,反问道:“那这跟元神道有什么关系?”
“哼,关系可大了。”老学究冷笑,说罢,他看了一眼外面,那风雪已经停了,想来老翟很快就能回来了。
“人力有时穷,越是强大的力量,对于人来说就越具有负担,在《史记·淮阴侯列传》里面有记载这么一个小故事,叫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相信各位都听过。
可是假使把兵比喻成真气,每一个小兵,就是你身体里的一缕真气,那各位扪心自问,又有多少人可以使得十万缕真气如臂指使?更不用说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的故事最后,淮阴侯对汉王提到了王领将,将领兵之一事,虽然有口舌之疑,但是也可以说明一种情况,各位想要做身体的王者,只靠自己,随着真气量的变多,是不能统御全身真气的,唯有将,越来越多的将,你们管理将,将管理士兵,于是上下通达,军令如一,浑身真气流通,如臂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