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回了金梧留下的几件打了补丁的换洗衣裳。这是那个青年在世上留下的最后的遗物了。他觉得金嘉树若是打算给这位堂兄立个衣冠冢,可以把这些旧衣埋进去。
结果他才进门,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赔罪,便先迎来麻尚仪的劈头质问:“你确定金梧是真的掉下悬崖死去,而不是伪造自己落崖的假象,其实偷偷逃走了么?!”
林侍卫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也曾疑心过这一点,但我检查过周围,并没有发现他逃离的迹象,也没人在山外看到他。若他真的没有死,那人上哪儿去了呢?”
麻尚仪抿了抿唇,叫上他到了金嘉树的书房中,三人对坐,仔细讨论这件事。
林侍卫认真地回想了自己当日在山上的经历。
他循着金梧的脚印一路来到半山腰的悬崖处,中途并没有岔路,从金梧留下的痕迹来看,当日也不曾在哪个地方有过停留。这个青年就是直接从山脚下来到了悬崖边,在崖上留下了一只旧草鞋,还有一抹血迹,然后便消失无踪了。
林侍卫当日其实怀疑过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那只旧草鞋就这么正正放在崖边上,没有失足打滑的痕迹,也不象是遇到了野兽的袭击或惊吓,简直就象是金梧来到崖边直接脱了一只鞋子往下跳一般。而林侍卫非常肯定,当时自己跟金梧相处并没有问题,对方也完全没有露出轻生的意思,根本没理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悬崖周围没有山洞,也没有房屋、草棚,但旁边的山坡生了厚厚的杂草,还有许多零碎的山石。倘若金梧丢下鞋子后,便借助山坡上的杂草与碎石掩盖痕迹,逃离悬崖,那是有可能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侍卫郑重道:“我没跟他说太多,只道是树哥儿收到了老家亲人来信,得知金大姑因病逝世,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失散已久的侄儿,因此发了善心,想要找到他这个堂兄,接回长安去过活。我还说,树哥儿在长安置办了一处田庄,但他平日要在城中读书,因此没功夫打理产业,若有可信的亲戚帮衬,就再好不过了。虽说这样的生活比不得金梧过去在家中受宠的日子,但比起他在郧阳府与人为仆,无疑强过百倍。他看起来明明也很期待,总是对我说些小时候的事,道是那时他与树哥儿兄弟间有多么亲近,他还教你读书什么的……听起来不象是假的,说得十分细致,若不是我知道实情,兴许还真的会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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