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X7终于停到了向暖的公寓楼下，贺昀转眸看着身边的正在解安全带的向暖，“为什么今天就离校？明天毕业典礼还要一大早再专门赶过去。”

向暖解开安全带，目光仍旧没有和贺昀对视，“明天下午单位有会，典礼后再搬行李有点儿来不及。”

贺昀提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小暖，你一定要从事这么辛苦又危险的工作吗？其实，你去高校当老师也挺好，为什么一定要去国安部？”贺昀终是把压在心里良久的话说了出来，“去国安部，还是很危险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向暖抿抿唇，她知道父亲其实并不赞成自己去国安部工作，之前也委婉地和她说过，希望她能去高校当老师，“这件事情，我已经和爸商量过了，他已经同意了。”

贺昀心里叹息，看着身边的向暖，声音依旧是熟悉的温和，“小暖，爸其实很担心你，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你和家里的关系刚刚缓和，他不希望再一次将你推远，可是，你知道吗？爸每天晚上都会担心地睡不着觉一个人在客厅露台默默吸烟，你去了国安部，家里就再也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了，而且，你去了那里，什么时候才可以退役？遥遥无期。”

向暖眼眸低垂，“昀哥，你应该清楚，被军校提前录取穿上军装成为一名军人的那天我就下定决心要为祖国贡献自己的力量，如果没有国安部的调令，我可能真的会毕业后在军区干几年然后转业去一个高校当一名老师，可是，只要是祖国需要，我愿意去任何地方，也可以服役到任何时候。”

“小暖，现在不是你在这里高谈理想和抱负的时候，国安部执行的任务是什么级别的你应该清楚，远比你在军区做一名技术军官危险多了，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都想保护你，希望你没有危险不受伤害，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却仍要这么做呢？”贺昀言语中带着几分急切，“小暖，其实京科大很想让你留校，这事还是你们校长和爸说的，如果不是国安部的那一纸调令你根本不会这么快的毕业和离校，明年京科大就有意让你去担任助教，过两年毕业后直接留校，可是现在......”

向暖听着贺昀的话，原来，有这么多她不曾知道的事，她抬起眸子迎上贺昀的目光，“昀哥，我已经长大了，或者说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们真的要放手了，我要自己去选择往后的人生。”

贺昀有些怔，面前的向暖和他印象中的妹妹已经完全不一样，眼神中全是坚毅和果断，那个一直拉着他撒娇的向暖真的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印象中了吗？“小暖，我们都是为你好......”

“昀哥，你知道你和周凛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向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贺昀，“他也爱我，可是，他不会干预我的任何选择，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他会把我当做一个有思想有喜好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孩子。”

“在他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我的气质，他不会畏惧任何危险和困难，我也顾忌他的安危，难道生活在舒适圈中不好吗？直到有一位军人说我没有一名军人家属的觉悟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周凛也希望我安全无虞，可是却从来不会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向暖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句句都仿佛是一把匕首扎进了贺昀的心窝。

贺昀的一颗心绞痛着，呼吸甚至都会有拉扯的疼痛，他伸手拉住向暖的手臂，眼眶瞬间泛着微红，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向暖有一天竟然会这样和自己说话，“小暖，我们是亲人，是有血缘的亲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会比我和爸更爱你！”

向暖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被贺昀抓得更紧，她皱眉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对贺昀压抑已久的不满悉数爆发，“贺昀！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会鼓励我当一名优秀的军人，可是这两年呢，总是和我说要保护自己，不要去部队，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只要安安全全毕业就好，贺昀，是不是你在商场上混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没有那颗赤子之心了？”

贺昀好像一瞬间被激怒，眼睛更红，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是，我是变了，向暖，是你让我变的，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念着你，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你的安危，甚至感觉你就是我的命！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

向暖看着面前已经情绪失控的贺昀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贺昀在自己的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就连知道他们是亲兄妹的那天，贺昀也只是一直痛苦地哭泣，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贺昀，你，你疯了！”

贺昀看着被吓哭的向暖，忽然心里一软，这是他的向暖啊，他的亲妹妹，他深深提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激励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松了松抓着向暖的手，“对不起，我，我吓到你了，我真的，真的现在只把你当做妹妹而已，小暖，我，我曾经对你有那种心思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我们是亲兄妹，可是，投入的感情是根本不受理性控制，也根本无法收回来，小暖，对不起，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对不起，我......”贺昀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眶中的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下。

向暖没有想到贺昀竟然一直带着这么大的内疚和自责，她伸手想要制止，奈何贺昀的力气太大，她完全拉不开贺昀一直揪着自己头发的手，向暖声音里带着哽咽，“贺昀，你别这样，你别惩罚自己，不是你的错，贺昀，贺昀，你听我说，看着我。”

贺昀终于放开了抓着头发的双手，抬眸看着向暖，向暖深呼吸，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闭上眼睛，吻上了贺昀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