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后,我跟袁心柔和凌瑶暂时道别,向自己的工位走过去,这时文浩然还坐在那里,见我回来,马上作出一副惊讶状:“你还没走吗?”
“你不也还没走吗?”
我一边说一边从文浩然身后走过,见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挂着两个直播间,都是风格相近的纯欲系女主播,穿着上非常有技巧地擦着和谐的红线,又能让观众领略到人体之美,不过相比袁心柔来说,这两名主播从颜值和气质上就逊色了不止一档。
“寓心,这才是我们的日常啊!”文浩然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回来拿东西吗?”
“不是,我也得开始工作了。”
“哦?”文浩然顿时来了兴致,“终于给你分配主播啦!恭喜恭喜,我的后辈终于要上战场咯!是哪个,让我认识认识?”
“黑雪心兰。”我一边启动电脑一边说。
“黑什么兰?”
我扭头看着一脸惊愕的文浩然,不解道:“自家的摇钱树你不会不记得吧?”
“不是,这……容我冷静冷静……嘶……”
文浩然眉头紧皱,双手抱胸,就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我是哪方面不如你?”
“可能……运气没我好?”
“幸好你没有说出什么‘男人味没我重’!”
我笑了笑,手机收到了几条新消息,晚饭时加了好友的袁心柔通知我准备开播,而另一边则是企鹅收到的加群邀请。
“喂!”我感觉到肩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那你傍晚的时候出去干嘛了,偷吃?”
“就吃了顿晚饭。”
“哥,虽然我们翎心传媒的公司文化是自由开放,但好歹是上班时间,你女朋友就这么等不及吗?”
“想啥呢我还单身好不好?只是跟凌总出去吃了个饭。”
“原来你还……喂,陪凌总出去吃饭!?你是怎么用这种平淡的表情说出这么凡尔赛的话?”文浩然瞳孔地震,面目逐渐变得狰狞可怕。
“所以我没有翘班,成为黑雪心兰助理的事也是晚饭的时候敲定下来。事先说明,我真的一点也不知情!不聊了,那边要开播了。”
“你小子……行!”
见文浩然缩回自己的工位,我暗暗松了口气,要是让他继续追问下去,估计明天我就会成为翎心传媒最靓的仔。
今晚的直播内容是深夜电台,简单来说就是粉丝在后台私信投稿一些平时无法坦白的事,让主播在直播间复述内,一般来说这些投稿大多都是关于学业、事业和感情方面的迷茫或者纠结,整场直播的节奏相对会比较平缓,主播也相对较为轻松。
但偶尔也会出现个别内容相当炸裂的投稿。
“心兰姐,直播间的各位家人,我要向你们忏悔一件事……”黑雪心兰正用着清甜柔美的声音读着投稿内容。
“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末下午,窗外春暖花开,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而我,一个正值大好青春年华的热血少年,也被这副大好春光感染,体内涌起了一股生命的美好悖动……”
“事先补充一点,我家养了一只猫,这小崽子偶尔会偷吃我妈买回来的菜。就是那一天,我妈心血来潮打算做一锅鱼头煲,于是她从市场买来了大鱼头,但忘了买一种香料,所以她匆匆忙忙又出门去买,临走前嘱咐我看好案板上的鱼头……”
“我还记得那天窗外的虫鸣声格外热闹,眼前的鱼头在阳光下水润水润的,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我忽然想到,要是给那副鱼唇涂上口红一定很好看吧……”
直播间的弹幕很快变得密集,观众们都是心地善良之人,纷纷发言担心稿主当时的精神状态。
“就在那一刻,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一样,我鬼迷心窍地将鱼头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然后……然后我发现,原来鱼唇里是这么滑润的,冰凉的,我和它好像在这一刻融为了一体,我好像看到了这条鱼的一生,它的生命好像充满了意义,却又毫无意义。我忽然想到,人类短暂的一生,不也是充满了意义,却又毫无意义?人生下来就要注定死去,就连地球也终有被太阳吞没的那一天……等一下,稿主你对鱼头做了什么!?”
随着黑雪心兰后知后觉的灵魂发问,直播间转眼间就被问号填满。
而在问号之后,则是诸如“逆天”、“贤者时间”、“查询稿主精神状态”、“鱼头真的润吗?”、“给家里人加餐是吧?”、“感谢稿主让我见识了人类的多样性”之类的弹幕从屏幕前密集飘过。
在接近十秒钟的沉默后,直播间的黑雪心兰虚拟形象换上了一副满头黑线的表情。
“这,这位家人的投稿……不对,是我唐突了,我们直播间的各位何德何能跟这位稿主成为家人啊?这位稿主,你可能搞错了忏悔的对象,你不应该向我们直播间忏悔,而是,呃……鱼头?不对,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