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傍惶的心境一直在折磨着法如,令他欲吐不得,欲吞不能。
有时,一种冲动似魔般驱使他快步奔向南廊,欲向华清长老直抒胸臆。但到了门口,却又戛然而止。那道深红色的门将他与华清长老隔开了两个心境,两个世界。
法如暗自叹了口气,又颓丧地悄然离开。
有时,法如拿着墨渍未干的偈稿,匆匆奔到长老门外。但见院落的外门未关,里面的房间内仍然亮着灯,华清长老安详地闭目端坐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法如迈进去的一只脚不知为什么又退了回来。他看看偈稿,望望灯光映在窗户上的华清长老的身影,犹豫不定地在门口徘徊。
有好几次,他似乎是下了决心,但不知为什么又都退了回来……
远方一声公鸡啼鸣,天已蒙蒙亮,法如像做贼一样心虚,慌慌张张逃走了。
在接下来的这一天里,上午、中午、下午,法如数次走到长老室门前,数次徘徊,却都未敢踏进门去。
如此下去,法如在南廊华清长老室前优柔寡断地徘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足足四日四夜,合计起来,竟有十三次之多,但他始终没有勇气敲开长老室的门,向华清长老直诉心曲。
又到夜色朦胧时。
僧房里,法如坐在桌前,看着那张写有偈子的宣纸发呆。
小沙弥从室外进来,惊讶地说道:“二师兄,你还没有把偈子呈给长老吗?”
法如犹豫不决地说:“我怕长老……再说师弟们到时候会怎么想?万一他们误会了我的真实想法,认为我是为了贪图宗师之位,那就太可怕了……”
小沙弥也学会了叹气:“唉…..你们大人真没劲!这也怕,那也怕,前怕狼,后怕虎。”
法如无言以对。小沙弥看到法如的样子,说道:“二师兄,你要是实在不敢去呈偈,我去给你贴到长老的门上好了。这样,长老一早起来就看到了。”
法如一拍桌子,叫道:“多亏你启发我,有了,我有办法啦!”到了深夜,平日喜欢鸣叫的蟋蟀也停止了鸣叫,守更寺僧的梆子敲过四更,法如在床上无法再按捺得住心中奔腾的浪潮,皆因华清长老专程聘请来的大画师丁供奉明天早上就要开笔,在南廊几丈长的粉墙上,画下《楞伽变相图与《华清长老血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