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始周之君,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胜其好义,可见其圣;当今之世,列国不能去好利之心,反令其好义不胜其欲利,可见其庸。故,吾以此窥天心地仁,顺乎于道也。
——《西山对·诸葛南山》
周炀王元年正月,龙骧国牧野之城的一处宅院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是武国第四代国君诸葛章的嫡长孙,父亲诸葛珪身为质子为他取名‘年’,希望有生之年他父子二人能重归母国。
自出生之日起,这个男婴便随同父亲在龙骧国为质,成长于恐惧与阴影中。
幸运的是三年后他多了位弟弟诸葛丰,这也让他的童年多了些许欢乐。
两年后,龙骧与楚、武、周三国联军大战于洛水之滨,龙骧失利,自迁怒于质子,父亲被暴怒的龙骧王牧龙进缢死于自己眼前,年仅五岁的诸葛年和弟弟险些丧命他乡。
作为一名弃子,他受尽了异国人的白眼与凌辱,也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忍辱负重。
四年后祖父病重,伯父以世子之身监国,于秋收之后起倾国之兵合纵诸侯讨伐龙骧,一战击溃龙骧三十万大军于汉水之北,并俘获牧龙进嫡长子,天下为之大振。
于是九岁的诸葛年终于和小弟回到了武国。
但陌生的母国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温暖,他在宗室族老的冷遇中逐渐成长,受尽坎坷的少年正等待着不凡命运的降临。
在这难熬的四年时间里,祖父和伯父相继病逝,伯父膝下只有一孩提之年的庶子,故临终前将武国的侯玺交给了十三岁的诸葛年。
诸葛年,这个早熟的少年,戏剧般的成为了武国第六代武侯。
可武国大权却无奈落入老氏族之手,年少的国君没有愤怒,更没有反抗,因为他正在韬光养晦中积蓄自己的力量。
隐忍五年后,十八岁的诸葛年按制即将迎来亲政,但武国朝堂却又掀起了激烈的晸治斗争。
这一年,族人裹挟伯父年幼的庶子,欲起兵某反。
次年,他再一次遭到了族人的背叛与对最高权力的挑战,此时的诸葛年已不是无知懦弱的少年。
至亲族人的面孔逐渐狰狞,老氏族的权柄在朝堂之上越发深重。
次年,在外敌窥伺中,一向表现得极为平庸的他,竟敏锐的抓住了时机,发动了反击之战,并一举竖立威信夺回君权。
战后,老宗长诸葛韦被定以谋反大罪,除族名、鸠杀于狱中,近千人被斩首于大泽之滨。
荀商、羊鸿、葛真、张虎等一干文武纷纷进入了他的视野,在君臣戮力同心下,武国迎来了空前强盛,西和射国,整练军伍,收拢流民,开垦农桑,新建城邑等等,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天下的动乱并未因武国的安定而有所改变。
在中原,一头恶龙正在苏醒,向着天下张牙舞爪。
龙骧国的晸治制度,在这暗无天日的乱世之中,再一次彰显出了它强大的威力。
龙骧这个曾经的中原小邦,为何能以变法崛起,而令其余诸侯国闻风丧胆?
龙骧起于周王朝衍州腹心的旷野平原,他们在不适耕种的土地上,在周边诸侯的环伺中艰难求生,终因养马有功,被周天子封为附庸。
自此之后,龙骧便以牧野之城为中心,以豢龙草场为根基,逐渐发展成了诸侯国。
自公输变法之后,龙骧国逐渐以法制代替礼制,以军功代替世禄,以中央集权代替领主分治,生产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而现在的龙骧铁骑已遍布中原,攻城掠地势不可挡。
自周进入中平年间,龙骧国便开启了一统天下的征伐。
中平三年,龙骧军北击占据庆州富饶之地的魏国,十五万魏军全军覆没,魏王口衔印玺,肉袒牵羊出降,魏遂亡。
中平七年,牧龙进挥师二十五万,会猎燕、梁两国盟军三十万于泰山脚下、涿水之滨。
时人是这样形容这场战役的,泰山之下血流成川,涿水之滨沸若黄泉。
最终,龙骧军以十万伤亡的代价击败两国联军,并将十余万降军全部坑杀,梁军败走、燕王自焚,燕亦亡矣。
中平十二年,汉水流域遭逢大旱,大江为之干涸,龙骧军乘机马踏汉水,一举击破失去水师之利的楚、吴联军,并占领楚国全境,大肆屠戮反抗的楚人。
楚王不甘受辱,自刎殉国,楚人国破而家亡。
至此,龙骧国已拥有衍、庆、燕、楚四州富饶之地,一跃成为天下霸主。
中平十五年,不可一世的牧龙进再也不满足诸侯霸主的地位,遂命数十万龙骧军向司州龙口郡边境集结,欲在有生之年代周而立,成就天下凝一的夙愿。
龙口之战,随之爆发。
大周中平十五年,三月。
一个自导自演的阴谋,正在周王畿中悄然酝酿。
卫国公子李穰、龙骧国公子牧龙明,按周制,自愿质子于大周洛阳学宫。
然二人于觐见周天子时,竟被十数宫人刺于宫禁之内,公子穰、公子明负伤侥幸逃生。
两国国君得悉勃然大怒,言有奸佞之臣蛊惑天子残害忠良之后,欲祸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