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家伙,活着不让我舒心,死了也不让我安然。
“令公在家吗?”
一个叫齐全的老家伙探头探脑地进了院子。这家伙一直是爷爷身上的寄生虫,虽然在八十里外,但不到半个月总是来爷爷这里一次,临走以低价顺几幅爷爷的字画 ,拿出去高价销售。他的伎俩哪里能够逃出毕成的火眼金睛?但爷爷这个榆木脑袋总是不能醒悟,齐全这个当一上就是三四十年。
忽然爆发的怒火又忽然降下去,毕成心里乐呵呵:
“看我不宰了你!”
这么想着,笑容满面地说:
“哈哈,齐叔啊,坐坐坐。”
“你爷爷呢?”
“搬家了。你如果想讨茶我给你带路。”
齐全忽然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灵牌,一下子就站起来。
“过世了?怎么会?前不久他的身体还硬朗啊。”
“人嘛,哈哈,说不定过几天齐叔也会上桌子。”
齐全大怒,几乎就要扑上去一巴掌拍死毕成的样子,但紧接着忽然又满脸堆笑:
“毕成啊,有几个朋友仰慕你爷爷的手笔,想买几副……”
“有有有,我爷爷每天作两三幅,这么多年下来都堆满我家的密室了,我早就想低价处理了。”
齐全大喜过望,立即说:
“好,我知道毕成是聪明人,早一点变成钱早一点过舒心日子——拿几幅看看?”
爷爷的作品只有十三幅字九幅画了,都被卷在一起搁在床前的小桌上,毕成拿过来一幅幅展开说:
“外面就这几件,其它的都在地窖,爷爷说,他死后这些东西会持续涨价,先不要多出售,等一字千金再说。”
这个齐全很清楚,名家死去,名作会持续涨价,涨十年百年千年,说不定还万年呢。
一幅中堂三条幅展示出来,所谓中堂就是左右各一张字条幅,中间一幅比较大的字或画,三条组成一幅。
毕成问:
“说个价吧,如果谈不来,其它的就不要动了。”
齐全高兴得两手颤抖:
“齐全,我也不乱说,你爷爷以前最多一幅中堂五两银子,我就按照这个价给你吧。”
毕成马上把三条幅卷起来,讥笑道:
“齐叔啊,我爷爷说了,他去世后三年字画翻五十倍,十年翻一百倍,一百年千倍,让我参照这个数出售,所以我现在不想买了,等三年。”
齐全一听并不惊异,因为他从这里得到的字画已经按照八十倍的价格销售多年了,死后三年五十倍?何止啊!
但他还是伪装了一下表情:
“什么?五十倍?”
呆了一会,齐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唉,高就高吧,我总不能空跑一趟吧不是?一幅十两,这些我全买了!”
毕成慢悠悠生起火炉子,一边熬茶一边说:
“齐叔啊,等三年吧,你多少年里空跑一趟有什么打紧?三年内你就不要来了。”
“毕成啊,以前你爷爷的字画都是我经手的对不对?大部分的价格是三、五两银子对不对?这个你我都清楚,现在我这个你爷爷的唯一朋友老远来了,不能让我空跑吧?”
毕成一下子就变了脸,吹胡子瞪眼睛地说:
“等三年你急什么?不就是三年吗?好吧好吧,就四十两银子吧,真是的,三年都不能等?”
齐全一看,那样子好像是要揍自己,急忙说:
“好吧,反正已经来了,四十就四十——这些总共多少幅?给我打包算钱吧!”
毕成一下子就心凉了,感觉自己宰得够狠了,但现在看来还是力量不足。
没撤了吗?有!
毕成忽然满脸的肌肉都笑起来:
“我爷爷说了,这里面有两幅超品,暂时不能卖。”
随便找了一幅字一幅画合在一起卷起来,高挂在床后的墙壁上。
“只有这两幅了,千万不能卖了,留下来我模仿。”
心里注意定了,把剩下的二十幅字画卷起来,找了一张废纸包裹了递给齐全。
“八百两。”
齐全一边拿出八张银票交给毕成一边瞅着墙壁上的那两幅字画,问:
“毕成啊,这两幅……”
“别想!我爷爷说了……你知道的。”
“就是超品也有价啊,你开一个价吧?”
“开价?目前还不能开那个价,你肯定会惊叫的。”
“先说说,先听听。”
“我爷爷说了……”
毕成一边支吾一边想,究竟要多少呢?总之要吓跑他,这两幅绝对不能卖。
一百倍,就要一百倍吧!
“我爷爷说了……”
万一吓不跑怎么办?索性要二百倍吧,这个价一定让他跑。
“我爷爷说了,这两幅每幅一千两。”
齐全望着两幅字画的目光更加热切了,毕成的头里轰隆一下就响起来。
“糟了,这家伙居然不怕这个价?呜呜呜,完了!”
“毕成啊,你爷爷为什么说这两幅是超品?说一下,让我也长长见识吧?”
毕成想了想,把嘴巴凑到齐全的耳边低声说:
“我爷爷说了,那张写着‘子孙满堂’的,写完的时候有五彩祥云落在字里面,那幅画梅花的,居然有花香飘出来,我爷爷对我说,‘狗娃啊,这两幅千万不要随便卖出去,千万不要让皇家发现你有这幅字’。”
齐全一下子两眼冒火:
“五彩祥云?皇家?为什么不能让皇家知道?”
“我爷爷说了,皇家有大堆的金子,你想想,那大堆的金子堆到我面前,我怎么办?”
齐全心神摇动,望着那两幅字画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毕成啊,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讲信誉是不是?”
毕成点点头:
“当然啊?不讲信誉那是什么人?”
“好,毕成,把那两幅取下来,我出这两千两!”
“你……”
“你刚才不是要价每幅一千两吗?”
毕成吃瘪了,前面二十幅卖了八百两银子,这两幅两千两居然也要?爷爷啊,你个老不死,三两五两被这家伙拿去了多少幅啊!
现在的问题是,卖不卖?不卖,怎么说?
忽然,毕成一拍桌子:
“好吧,谁让我说出话了呢?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信誉一直很好不是?我爷爷说了是我爷爷说了,可我说的比他说的重要不是?我就卖给你了,他还能从地下爬起来找我麻烦?即使是超品,挂在墙上能吃吗?能喝吗?能娶媳妇吗?”
齐全一听,哈哈,搞到手了。
毕成一伸手:
“拿钱。”
齐全点数出两张千两银票交给毕成,毕成立即变脸:
“怎么?是两千两金子,你想用两千两银子就拿去这两幅?哼,简直是戏耍我!”
这下子轮到齐全发呆了,他直勾勾望着眼前的少年,心里一下子就感觉被愚弄了。
但那两幅字画具有无限的魔力,齐全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就那么望着字画呆了一个时辰,毕成的罐罐茶喝了几壶水了,齐全还是不肯离开。
超品,超品是什么?是金山!
如果真的让皇家看到,说不定会名利双收,让后辈儿孙里冒出一两个当官的也不是难事!
过了一会,他开始点数自己的银票,数了好久,还是不足两千两金子。
毕成忽然明白了,这家伙还想买。
天马上要黑了,齐全叹息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