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姐儿才多大,怎么这么早就把婚事定了。”林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德妃最是疼宠安靖王,怎么会突然让五品官员的千金做王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初知道,是个人都会质疑这件事。
她用平静的语气将庆安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林氏目瞪口呆,“虽然婚事是定了,但德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娉姐儿日后有苦头吃了。”
本来她还准备了一个铺子给娉姐儿添妆,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
这么有算计的外孙女,完全不顾家族名声,他们云家真有些不敢认,总觉得带出去都丢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林氏摇头,“司神医要出宫去外头采药,皇后娘娘便让司神医顺道为你诊脉,走吧,娘同你一道去。”
司神医的名头云初早就听说过。
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出名了,在宫中当过几年御医,但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四十岁便请辞云游去了。
大约每三五年才回京一次,为皇室的人请脉,当然也会趁这个机会赚些外快,在京城大约停留半个多月的样子。
云初随着林氏进了司神医暂时坐诊的药堂。
神医的名讳大家都知道,但并没几个人知道司神医在此坐诊,走进去,里头很是清净。
“这位就是谢夫人吧。”司神医摸了一把胡子,看着云初道,“观谢夫人面相,不像是没有生育之人,待得老夫把一下脉再说。”
说完,示意云初坐下,将手腕露出来。
云初福了福身道:“劳烦司神医走这一趟,不过不是给我诊脉,而是另一个人。”
她这话一出,林氏面色猛地一变:“初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司神医有多忙,你知不知道请神医诊脉有多难……”
“母亲,别动怒。”云初低声道,“我从未想过再生孩子,何必劳动神医做没有意义的事?”
她给了听霜一个眼神,听霜转身出去,领着一个人走进来。
林氏看去,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头上戴着黑色帏帽,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那人进来后有些局促,直到云初开口:“吴少爷,你过来,取下帽子,让司神医为你看一看。”
吴少爷走上前,伸出手来,林氏看到那只手,吓得连忙后退,那是怎样一只手,黑色的皮肤,血管爆出来,长满了圆溜溜的肉球,最大的肉球有婴孩拳头那么大,破了皮,还在流脓水……
当帏帽取下来之后,林氏吓得都快晕了,看都不敢看一眼。
“这……”司神医目光紧拧,伸出食指搭在吴少爷的脉搏上,“你、你是吴家人!”
吴少爷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神医知道吴家?”
司神医点头:“四十多年前,吴家人求到我师父头上,请我师父诊治吴家独有的家族病,可惜那时候我师父能力有限,只开了几副控制病情的药方,便离开了吴家。但这些年来,我师父从未停止过研究这种病,还将他老人家的研究成果尽数教给了我,我在师父的成果上精进了治疗方式……但二十多年前,我找去吴家的时候,却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说吴家人全都死了。”
吴少爷的眼泪夺眶而出:“整个吴家,只有我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人不人,鬼不鬼,活了二十多年。
若不是母亲执意让他活着,他应该早就寻了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