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很不“麒麟”,但当时年纪还小的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这些仙君神伯们确实太封闭了。除非他们自己主动说,或是有活得比他们更长还保持对俗事关注的仙神愿意告知,否则后来人是很难打听到那些高位仙神们的消息的。
“既然无从得知她的经历,那直接观看她的内心也是一样的。”
舜麒更不解了。
“那边有个作家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你对我的百般注解,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余的你’,从这个角度去认识西虹仙君,也就是说她眼中的她不是她,别人眼中的她也不是她,她眼中的别人才是真正的她。”
“她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
“她以为她活在一个四周都是玻璃的房子里,看到的就是全世界,其实她活在一个四周都是镜子的房子里,看到的都是她自己。她的所思所想早已经一览无余地折射在了她的所作所为里。”
舜麒一点就透,“主上是说,看她现在闹出的这大动静,直指的对象。”
“妖魔,乐鸾,坤。”
“还有白灵。”
“从这些痕迹来看,白灵之前一直都按照我和她的约定等在这舍生木下。她这次片语不留地悄然离开,定是想着为我消除后顾之忧。而这些忧患一直待在蓬山顶峰的她是怎么得知的?是西虹的人将她引去的。”
舜麒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抓住了线头,刚刚乱成一团的思绪一下子顺畅了起来,“白灵,还有乐鸾,都是我们这边的手足,她发动的时机还是在我们王麒云迹蔓延到蓬山的时候,她在忌惮我们。”
“她在针对舜国!”
司远眼见着自己刚刚抚顺的雪发又躁了起来,像是刚被雪橇犬奔过。
默默叹了口气,“或许不单是针对呢。”
“不单是针对?”
司远不再多说,有些话由他说出来对这个麒麟太残忍了。
但站在舜国的新王的立场上,他却难免多想。
能拉那么多妖魔陪葬,对黄海的普通百姓来说也是一桩功德吧。不过,听乐鸾的“遗言”,折在她手中的无辜肯定也不少。从她这么针对舜麒来看,不用想,那些无辜中舜国的百姓不会少。而能到这儿的舜国百姓,升山者,有成为舜王的可能性的存在。
西虹仙君她究竟是想舜国好呢还是想他不好呢?这个问题或许她自己都给不出答案。司远也没再纠结。
如果舜麒找到的是一个心软脆弱的新王,那可能会被舜麒的心情和舜国的遭遇拖到深渊边缘。
可惜他不是。哪怕这些时日以来他对舜麒有诸多体恤优容,似乎还因为选择他放弃了很多。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坦然承受一个成年人俯跪的人,是能轻易离开十多年的生身父母连一句道别都没留下的人,是能轻松在仙山上接受满宫仙人跪拜的人。
他在乎舜麒吗?当然。他知道当下舜麒对自己的重要性。但他会深受舜麒的情绪影响吗?至少现在他不觉得自己会如此。那种主观的心理他一向能收整得很好
或许这也是西虹仙君想要验证的呢?如果是个无能的新王,那就能继续拖着舜国给她陪葬。如果是个坚定的新王,她也算留下了一片白地任他施为。
而且如果王足够强大的话,那一个没有女怪和使令牵绊的麒麟说不定对他来说更好也不一定。当然若是无能的话,没有了麒麟力量的帮扶肯定也活不了太久。
虽然没有证据,但司远已经深重地怀疑舜国之前的国号被褫夺和她脱不了干系。而能在这种攸关国运的大事上插进手,还能全身而退的,西虹仙君绝不至像舜麒描述的、外人印象中的那样目空一切、行事无章。
真是矛盾。真是复杂啊。西虹仙君。
可惜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主上?”舜麒将司远唤回了神,“西虹仙君是舜国的吗?”他的声音很轻,他想得到一个答案,又怕听到心中的那个答案。
作为舜国的麒麟,他实在很难让自己相信那个最有可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