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就缩在他小腿前边,盖着羊毛毯,与他互相取暖,也不知睡没睡,察觉到他的动静,将眼睛睁开,探出头来望向他。
“没事……”
宋游声音平静,扯着羊毛毯,又把她盖住了:“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梦见了什么?”
三花猫的声音好小,从羊毛毯下边传来,就变得更小了。
“不好说。”
“那神鸟来了吗?”
“还没有。”
“会不会偷跑过去了?”
“应该不会。”
“道士睡一会儿,三花娘娘来守着它。”
三花猫说着,便在羊毛毯下蛄蛹起来,要往外边钻。
“没事。”
道人也小声对她说,像是怕扰了清夜的寂静:“若真有神鸟飞过,我会感觉得到的。”
“你都睡着了。”
“是啊。”
“都做梦了。”
“是啊。”
“那你怎么知道?”
“我很厉害。”
“……”
猫儿只钻出一个头,扭回来狐疑的望着他,两只眼睛圆溜溜的,一张小脸亦是清秀漂亮极了,看了他几眼,这才将信将疑的将头缩回去。
世界立马安静下来。
冬日的北方,真的很冷。
即使宋游垫着羊毛毡、披着羊毛毯,也还是很冷,若是旁边有一盆水,怕是早已经冻成冰了。
最温暖的地方只有两个。一是身边燃烧着的火堆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二便是与小腿挨着睡的三花猫,猫的体温比人高,而寒从脚下起,道人不仅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使自己温暖,也能感受到她呼吸带来的身体起伏,能使自己心静。
加之火堆燃烧的声音,实在催人入眠。
不远处树枝上的燕子缩着脖子,也是半眯着眼睛,时刻留意着远方天空。
不知不觉,道人又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好似又做了梦。
这次梦的内容短暂而杂乱。
一下子看见了八哥衔着信,星夜兼程,飞过几千里的距离。一下子又看见了十几年前北方大战,塞北铁蹄踏过越州,烧杀抢掠,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随后便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不知多少冤魂滞留于此。
如今的言州北边怕也差不了多少。
再次醒来时,月亮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天星辰,密集而璀璨,身边的火堆也已经只剩猩红的一堆木柴,不见了火焰。
“已经五更了呀……”
这会儿是越来越冷了。
宋游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旁边的火堆,木柴已被烧完,应该也睡不着了,干脆便掀开毛毯起床。
“扑扑扑……”
一只燕子飞到了面前,落在枝头。
“要我再去捡些柴吗?”
“不必了。”
“那我们……”
“收拾收拾出发吧。”
没有多久一人一猫一马再度启程。
燕子飞在身后,时高时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