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免她忧,无人免她苦,无人让她有枝可依。
可小月亮默默安排的一切,免除了他们前行路上的疾苦忧愁。
他们,都是她的劫难才是。
从梦中惊醒的张海客摸了一把眼角不由自主流出来的泪。
也不开灯,坐在透过窗照进来的月光下,自嘲的笑了笑。
他们入梦寻回遗失的记忆之时,江南念独自一人撑着下巴坐在昏黄不甚明亮的烛火下饮酒等归人。
许是等了有些时分,她饮多了酒水在慢悠悠晃着的摇椅中睡着了。
睡不着心绪不宁的张海客出门见到厅堂里摇椅上的粉衫女子,忍不住上前颀长的身形俯下,轻轻一触即离。
灯花爆开了一下,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女子。
张海客俯身的动作有些不自然,身体略微坚硬,江南念抬眸就能看见他喉结凸起的弧度,他的肌肤偏白,喉颈处更是白皙,喉结随着他的呼吸略略滚动,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禁欲和克制。
“阿客…你…”
这样的想法,令江南念脱口而出的话语忽而一滞,被他握住的手掌悬置在半空中。
“小月亮,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忘了你。”
“对不起,让你一人流离失所。”
“对不起,张海客让小月亮失望了,变成了你讨厌的那种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当张海客真心实意向她道歉之后,她有些茫然。
毕竟她本就是个不在乎伦常血缘的荒谬之人。
可张海客和她不一样。
或许应该说,她不希望张海客和她成为一样的人。
张海客的心里有张家有责任,可她没有。
自己已枉顾人间伦理道德十恶不赦在孽海情天中翻腾一遭,却不希望对方和自己犯下一样的错误,成为枉顾亲缘伦常的背德之人。
想到这,江南念微微勾起唇角,手掌抚上他柔顺的发,似从前那般一遍一遍的用手温柔抚摸着他的发丝。
“张海客不必道歉,不必觉得亏欠。”
“张海客不要因此改变,也不必改变。”
“少年阿客还是香港阿客,对我来说,张海客平安就好。”
张海客面上看上去极为平静,眸光幽邃,视线却一直躲闪,不敢与醒来的女子对上视线。
小月亮那样聪慧,只要他稍许露出些许端倪,她便能立刻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有些后悔刚刚那冲动的一吻,但当时,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
爱她的人那么多,为何唯独他没有资格?
他抿唇不语,幸而飞回来送信鹰隼的鸣叫声音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张海客下意识牵住了江南念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让她站了起来。
她的手,分明在射箭拿弓时出招那般凌厉,可被他握在掌心时,却略显小巧,肌肤柔软细腻,被他的手掌轻握住,就能全然包裹,令他舍不得松开。
“小月亮,我很想你…”他低低的声音混合在鹰隼清脆的鸣叫下,有些含糊不清:“随我走吧…”
他分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他还是忍不住这般做了。
可想起他们的曾经,与她有过肌肤接触之后,他的渴望就愈加强烈,愈加难以忍耐,唯有像这样短暂接触,才能缓解这份干渴。
明明他也有过机会和她在一起,明明她曾甜蜜的喊他阿客。
他和她也曾唇齿相依,柔情蜜意,花前月下。
明明他和她的情在她成为族长夫人之前,明明他们就差最后一步水到渠成。
明明小月亮也可以是张海客的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