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道人影从院墙根窜出去,就像发疯的野狗,噌地一下子跑进苍茫夜色中不见了。
耳边再没有聒噪的声音,苏晚缇抿唇一笑,放下水壶,轻快地拍了拍手。
这还不算完,苏晚缇将升降梯收入空间后,想了片刻,转身回了草药房。
对于她的突然到来,尚行简和安靖都略觉意外。
“姑娘可是想好了?”尚行简问。
苏晚缇未回答他,她先是在笸箩里挑了好几味草药,而后转身离开,好像外面有什么紧急的事在等着她去处理。
安靖疑惑地看着再次关闭的门,道:“公子,你刚刚看到了吧,她拿开水去泼人,这姑娘怪厉害的。”
尚行简垂眸,“身处狼窝虎穴,自身不厉害就会被撕咬吞噬掉。”
安靖:“若是别人想要霸占她家财产,她可以去报官的啊?”
尚行简微微一笑,手指微屈,敲了一下安靖的额头。
砰一声脆响,安靖捂头抗议。
尚行简道:“山高皇帝远,皇权不下乡。即便她告到县令那里去,这是家族内的事,县令也不愿去管的。”
此等家族内部倾轧吞并之事,他从前只在书中见过。
书中对于民间之情皆是一笔带过,今日一见,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残忍可怖。
面对贪婪的亲人,若姑娘是个没心机没手段,性子柔弱的,估计过不了几天,她这一家人就会被那些所谓的亲人变卖到各处,等待他们的是骨肉手足分离的痛苦和炼狱般的生活。
而祸害他们的“亲人”则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用他们的卖身钱来吃喝享乐,不会被追究责任,也不会得到任何报应。
听了他的话,安靖皱眉,“大宁无女户,苏姑娘无法代替她父亲的位置,可是她还有三个弟弟呢,她的三个弟弟可以平均获得家产,旁人怎能因叔伯亲戚的关系就占了去?”
尚行简瞥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今日的事你是白听了。”
“苏姑娘的弟弟年幼,不到十岁的孩童哪里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再者,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利益争夺的环境了,即便是成年男子,恐怕也很难抵御身边多人的算计和蚕食。”
安靖的眸光中仍有不解,他年纪尚轻,出身显赫,父母慈爱,生活幸福。
对他而言,苏晚缇家的院子和田地没有什么价值。
他家管家的财产都比这要雄厚不少。
他不懂,这点蝇头小利有什么好争的,更不明白有人会为了这么几间破房子,破院子,贫瘠的田地而设下毒计,断送几条无辜的生命。
尚行简看他仍是一副不解模样,便也懒得解释了,“你只要知道,她会答应我们的条件,与我们一同去碌州就行了。”
安靖就着晚饭的米粥服下药丸,语气轻松道:“公子,我也不用懂太多,反正我只记住,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就行了。”
“公子说苏姑娘会同意,那她肯定就会同意,嘿嘿。”
苏晚缇将那盏小油灯留在草药房,昏黄如豆的光线照出安靖的一口大白牙。
尚行简无奈轻笑,“好,知道你最忠心了。服下药就好好养病吧,苏姑娘给的神丹有奇效,听她的意思,后天你的内伤外伤就都能痊愈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天便是我们启辰去碌州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