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我因公废私地向他“报警”说“景阳已设陷以待”,他却反过来质问我有什么动机?”这很明显地说明一个事实:吴局并不信任我嘛!
只是,洪海侠不知道,岂止是吴局不信任他,而是吴局的整条线都要求不能信任他。
吴局当时不接受他“报警”,一是过分低估了玩成书的疯狂,二是他当时就犹如象棋中过了河的兵卒,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你想啊,组织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是连庆功宴都准备好了,还通知媒体留了版面和播报时间,翘首以盼他的结果。他却回报说“可能遇上暴力抗法”,这换谁恐怕都很难接受。
甚至还有政治对手趁机发难说:“他吴自清手持大老板的命令,仅因谣传就缩手缩脚怕承担责任,擅自放弃组织上已计划好的行动”。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他就得上会解释。
要知道,任何时候,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都是第一位的,谁要是知难而退,那组织上就可能让你退得更彻底。
官场规矩历来如此,任何个人得失都不能凌驾于组织之上。有了成绩,荣誉是组织的,出了事故,责任是个人的。这是传统,也是规矩。
洪海侠也曾经被此深深地刺激过,也才让他毅然脱离体制去商海冲浪。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灵活就业并不灵活”,商场的水不但比官场还深,还缺少了官场的组织保护。
不但要面对胜过战场的明枪暗箭,还要应付来自官场的管卡压,躲避来自江湖的敲诈勒索。
最可怕的是,还可能遇上黑白联手的坑蒙拐骗。给你来个白皮黑心,让你防不胜防。
洪海侠邀约宏疯子去采访曹挺进和向浩宇,想的是借力抗力,让京城媒体来个“火烧旺市”,既送给朋友一份大礼,又让那些对天朝尚存敬畏之心的地方大员,识时务者的收刀捡卦。
不出所料,在京城媒体齐聚陵江的几天以后,几个领了赏金的小喽啰就被关进了看守所。遗憾的是弄不清楚玩成书是用什么办法为其大侄子万刚洗的脑,罪恶到他那里就断了。即便是有曹挺进参战,一时半会也还没有“拿下”。
俗话说,借别人的力,成自己的事,这才是大智慧。
洪海侠这次借助京媒来陵江助阵,虽然有一定的收获,由于他只是个商人,想的只是投资赚钱,并不想卷入陵江官场的明争暗斗,就只想尽快把玩成书赶出景阳酒店,哪怕由“债权委员会”暂时接管酒店经营权都行。
他的想法异常简单,玩成书没了景阳酒店这个筹码,就没有了作妖的资本,他洪海侠才可以一心一意地去干宪兵坝项目和开发下坝村的河滩地。
当然,他也希望通过这次京媒来访,进一步做到化敌友,震慑一下那些替玩成书站台的既得利益者,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保持清醒,在可能的情况下,能做到在玩成书被赶出景阳酒店以后,还能够继续成为酒店的常客。
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洪海侠在对待恭主任和浩书记这种根本就无法绕开的主管领导和辖区一哥时,采取的策略都是主动登门寻求缓和,虽然刚开始这些人都碍于面子,个个都端着不接受。但在洪海侠几次主动上门寻求“庇护”的恳谈下来,眼见玩成书大势已去,再不淡化到时候真有可能脱不了干系,也终于有了松动。
毋庸置疑,洪海侠此时的做法是正确的,也是成功的。至少让那些还没有公开赤膊上阵的利益共同体成员开始转变风向。
有的还在酒席上当众表态说:“一直都听说你洪海侠脾气大又狂傲,根本就不守规矩、更不懂尊重人。早晓得你这么好讲话,我们难为你干吗呢?”
华夏的传统文化就是博大精深,找对人真比做对事要强。理顺了以后仿佛什么都顺了。
此刻的洪海侠想起以前念书时听说过隔壁京华大学一位叫蒯大富的师哥说过一句话:“与其花时间和精力去学会一门手艺,不如用诚心诚意去交一个会这门手艺的朋友。”
洪海侠正在思考着下一个缓和目标应该找谁,阳律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几天因洪海侠掐了吴局的电话,后来阳律来电话批评洪海侠,当时他正在气头上,随便应付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然后就忙着与京媒朋友搞“活动”攻城拔寨。更多考虑的是化敌为友,反倒是把化解友军的误会给搁一边了。
现在陡然见到阳律来电话,这才想起敌对势力都能去缓和,友军有什么误会不能化解呢?
他赶紧打开电话接听。
只听阳律说:“洪董啊,知道你邀来的京媒朋友已经走了。如果你现在不是有特别急的事情,就请去丰裕茶楼301房,吴局约了我们一起商榷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进行。”
洪海侠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多少也有些按捺不住。
这个临时出现的约会,完全证实了内线传来的消息“吴局和他的支持者们,已经把自己的政治生命与强制执行景阳酒店经营权的成败捆绑上了。”
原本洪海侠还想缓一缓,按京媒朋友的计算,先把与本地籍干部的敌对关系缓和下来。就只专心赚钱,不去充当政治斗争的工具,以免成为牺牲品。
但现在人家主动找上门来,还催得这么急,可以肯定这次京媒来陵江造成的触动很大,他们也想借这契机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