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他经手的出警行动,除了极个别因为局长出差他找不到,他也会请示政委作决定。除此以外,基本上都是经局长同意,或者根本就是局长下指令才完成的。
虽然蒋局长在心里面也问过自己:“曹挺进今天这连续两次使用特警的行动,到底有没有故意的成分?是不是与人合伙谋的局?局长、政委都不在局里,他也就壮着胆子自行做主了。”
可他的自尊心又支配他思考说:要不是曹挺进恰逢是今天的值班领导,按规定他恰好有“遇上紧急突发暴恐情况的即便处置权,他连成建制调动特警的权力都没有。
别的不说,就算他可以安排自己,又怎么有能力安排南岛公安?怎么安排部缉逃犯该藏在哪里被抓?特别是这帮赌徒,个个大有来头,凭他曹挺进其中有些人若是平常他想与人家搭上关系,人家还未必会买他的账。那他又怎么安排这样的赌局呢?如果说这些都是预先就安排好的,这脑洞也开得太大了吧?
不!绝不可能!充其量是衰人走衰运,用陵江话来说就叫【哈儿有哈福】”!
蒋局长绝不相信,当天曹挺进值班连续两次发生的“忤逆”行为,真的会是预先就已经设计好了的谋局!
蒋局长一边在一厢情愿地想着,驾驶员就已经尽可能快地把车开到了看守所门口。
周所长在接完电话以后就一直在门口等候着。远远见到局长的车来了就即刻迎上来甩了一个五百,还故意把脚甩起来“叭”的一下并拢。“报告局长,周方正奉旨在此候命多时,请指示!”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赶紧安排一下,我要马上见一下羁押那两个通缉犯!”局长很严肃地说。
还真的是各司其职,在过门岗的时候,由于局长此刻穿着便装还没带警官证,又没持有进入看守所监区必须有的法律文书和证件,自然遭遇了执行守卫任务的武警战士阻拦。
周所长怎么解释那警卫都不放行。最后是在驻所检察官的支持下,由分管的武警参谋来电话,班长下命令放行,门岗这才被迫同意。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年轻的武警战士还一边开门、一边口里咕咕噜噜的叨叨:“不是说好要严格遵守监所制度的吗?怎么来了个当官的就一切都作废了呢?看来还是俺班长说话靠谱。官越大越是制度的破坏者。”
当天如果不是蒋局长有特殊的想法,必须见那两名羁押的部缉逃犯,他才不会忍气吞声地被一个大头兵百般刁难,也坚持着要过那道岗。
如果是按他平时的习惯和霸道作派,他不但早就掉头离开,恐怕周所长还会为此挨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不过,这样也好,“周所长带着没带证件和进所文书的蒋局长、在看守所门前被执勤武警阻拦”的段子传开去以后,反倒是让周所长和武警战士双双得到了上级表扬。
只是,最终局长还是在没有任何证件的情况下,在驻所武警的领导打来电话,班长也下令后、靠【刷脸】走进了通向监舍区的大门。
蒋局长在看守所长和驻所检察官的陪同下,直接走到羁押两个部缉逃犯的监舍前,隔着铁钎子栏栅,看见了两个特别沮丧的准中年人,从穿着打扮上看,这两人应该都算得上精巧干练的那种类型。
但此刻,他们被分别关押在中间隔着一个天井的两间不同的监舍。而且都被安排坐在监舍中间,左右两边各安排有两个平时在监舍里面表现积极的犯罪嫌疑人,近距离地看护着他们。
在这两人的身体背后,用两床监用棉被重叠着暂时当作靠背供他们使用。
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着,根本无法自由活动。恐怕是连吃饭睡觉,拉屎撒尿都得靠看护他们的人帮忙才能够非正常地完成。
看守所里只有对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面临死刑的犯人,为了防止他们在被执行死刑前自杀,才会采取这样严厉的看管措施。
蒋局长往左右看了一下身边的驻所检察官和看守所长,心里面突然间升起了一股古怪的念头,这念头在他一走进监舍区、看见第一个探头时就已经产生。他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自己的每一个心理活动都已经被窥破。
蒋局长想,如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与这两人分别近距离站在一起合影,恐怕是有点太过暴露自己的意图。他对自己产生贪他人之功的念头有点心虚。
在监舍门口逗留了一会,蒋局长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原因,他突然就为自己这样冒失地要进监舍区里面来,感到后悔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就该让他达到此次看守所之行的目的吧?正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还按预定的目标继续做下去的时候,天赐良机突然降临。
玩偶认出了他,冲着他大声地喊叫了起来。“大领导,你既然来检查工作就得为我主持公道,你们口口声声地宣称不虐待犯人,可我被抓的时候双手被折断了,你们不但不给我医治,还用镣铐反锁上串联起来,稍动一下就扯得钻心的痛,连一分钟都不让休息,这还不叫虐待叫什么呀?”边说还边哭闹了起来。
如果是在平时,蒋局长的意识里,莫说是对一个连判缓的可能性都没有的“命案通缉逃犯”,就是对待一个有可能被判极刑的人,也都根本就不用在意什么虐待不虐待。但此刻他一听见玩偶的吆喝,就感觉到这是老天在帮助他成功。
他马上抓住这耽搁一会儿就可能溜走的机会,转过头故意很严肃地盯着周所长问:“老周,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双手怎么是折断的?你怎么不安排驻所医生来看看什么情况?”
周所长面对蒋局长的指责,一副很无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