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见证者,我们是该为之唱赞歌呢?又还是为陵江的地方势力实际上是假借代为强制执行的名义,事实上是继续为外来企业挖坑,想以此举,让外来企业为掩盖陵江的腐败继续买单?我们应该受到你今天的行为启发,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去向有关部门揭露真相?
要不,为什么陵江市高法的强制执行刚刚结束,你们就蜂拥而上地抢着去催收欠款了呢?
难道是我们太单纯?你们今天这么急匆匆地赶着来个近水楼台的抢先催收,就是为了表明昨天的强制执行。只是吹响了早就设计好了的一揽子计划的序曲,你们的催收行动,本身就是这个一揽子计划,早就设计好了的配套手段?
在你们陵江的职能部门眼中,外省企业来陵江投资,实际上就是孙猴子送来的唐僧肉?动手慢了就被其他的妖魔鬼怪给抢先抓去煮了?你们就没得吃了?
如果你们真是这样想的,那就请你们不妨再想多一点:唐僧肉虽然好吃,甚至是吃了以后的确可以长生不老。但是,保护唐僧不被煮了的力量,可不只是唐僧团队那几个擒妖降魔的兄弟,而是普天之下法力无边的正义之士啊!”
骆驼哥的男高音本就带着磁性,再加上抽丝剥茧的形象比喻,直把围观的听众们给听醉了。
这时候,只见堆拥在过道中的其他记者,很自然地分成了两队。
一队已进入了局长办公室。
一队就径直走进了会议室,把正准备开会的副职和中层干部,通通给阻拦在了会议室内接受采访。
大家直接向现场的这帮人亮明了身份,然后就往被采访对象嘴边递话筒,扛摄像机的就对准人物正面,基本上做到了二人一组的临时搭伙配对,让这些干部模样的人对他们的提问作解释。
虽然是七嘴八舌地提问,但都是围绕着一个主题:
“你们允许生意火爆的景阳酒店欠费长达半年都不去催收是为什么?”
“你们对昨天才被强制执行,换了经营者的景阳酒店,是以经营权抵偿债务知道吗?”
“选择今天上午去向刚接手的外省企业催收是谁的主意?”
“你们对待本地经营者和外来经营者的前后态度,反差极大是为什么呢?”
“你们这样干,是冲着陵江对外来投资者的态度?还是冲着昨天的强制执行?”
“你们是不是接到了什么指示?”
等等。
京媒记者们这样咄咄逼人的问话,可以说任何一个问题都问得特别地刁钻,还真让这帮平时里飞扬跋扈惯了的【电老虎】难以回答。一个个的全都对着采访话筒保持了沉默。
进入会议室的记者们之所以要这样问,是因为他们已经看清楚了参会者面前放着的《讨论提纲》。
白纸黑字赫然打印的标题是【贯彻落实上级指示,各部门务必统一行动】,
副标题是:“限期催收景阳酒店所欠电费的必要性”。
只是,来参会的各科室负责人面对这帮记者的提问,都相互推诿地说:“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只是刚才接到通知来参加一个【紧急会议】。对会议的内容,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提纲》。真的还不知道是要讨论什么?更加谈不上了解详细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你们提出的任何问题。”
眼见这帮记者胸前的吊牌,全都带着【天朝】字样。
手上使用的采访工具,那就更是平常连见到一个都很难。
今天这么一大堆京媒记者齐聚这里,就凭这个阵仗,他们就能意识到肯定是谁闯了大祸。
要不然,怎么可能自他们从业的供电局成立以来,从来没遇上的队伍最庞大,级别也最高的采访大军,会把局长给直接堵上呢?
尽管他们平常对局长的霸道作风个个都是早有怨言,但今天这样的场合,除非他不想干了,谁又敢乱说一句话呢?
眼见着这帮人一边应付着,一边就合上笔记本,见空就溜。
面对这样的情况,京媒记者们好像是商量好了的,一个也没有硬性地阻拦。
他们今天来供电大楼,本就是来造声势,逮大鱼的。这些小虾米,根本就不在他们的采访计划以内。
既然现在已经把主要采访对象堵在了办公室里,这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副职和中层干部,既然要走,也就放他们走了。
京媒的记者们见得多了。
在这种既特殊又极端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在没有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前,莫要说还是有一官半职的中层干部,就是这幢楼里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谁敢对着记者的话筒,说出哪怕一丁点有关:“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发这个《催欠通知》”的情况。
更何况站在眼前的,还是一帮来头实在大得他们有胆怯的京媒记者。
谁要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一个字,恐怕这辈子不要说还指望被提拔,就连在原地踏步的机会,也许都会失去。
毕竟在现实社会中,公务员早已经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麻烦来了能推诿就推诿,谁也不会故意往问题上凑,反倒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是一种常态,谁也不会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去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