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这一点,陵江人爱嚼舌根的习惯,可把惠丫头传神了。
但她惠丫头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她的面子。她能同曹挺进搭上关系,的确是通过京城来的一位朋友。但与她北漂时候的经历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是人家已经与曹挺进联系好了,通知惠丫头作陪,在陵江的潮江春餐厅有过一次宴请。
打那以后,【男儿婆】的案情有了颠覆性的变化,粗俗和斯文两个败类的行为也出现了颠覆性的变化。惠丫头想感谢曹挺进主持了正义,当时还被曹挺进婉拒了,这又怎么可能是她的面子呢?
再说了,就算不是因为她在玩成书与洪海侠的纠纷中,已经立场坚定地悄悄站在了洪海侠一边,做了大量维护正义的工作,就仅仅因为这属于【那个大妈】分内的事情,她也巴不得多出点事情,把【那个大妈】搞得焦头烂额才感觉到爽,她又怎么可能去帮助景阳酒店,摆平与【啤酒公安】之间的事情呢?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景阳酒店的治安情况好转,就是从那次为了【男儿婆】的事情,曹挺进与市局硬刚以后受益了。
一直到后,不但江湖上,连市公安局都认为,就是曹挺进在罩着景阳酒店,更有脉圈内的所谓知情者故作神秘地瞎猜,说是有更上层的大老壳打了招呼。反正最后线索就归结到惠丫头的促成了。
在她没有搞明白洪海侠的用意以前,还'曾拉上阳律师,葛戈果,众口一词地指责洪海侠多管闲事。
指责曹挺进上位后恩将仇报,反倒是去帮洪海侠死对头的忙,替玩成书治下的景阳酒店保驾护航。
其实,洪海侠有一个怪毛病,这是与他特别亲近的人都知道,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实际上是挺不愿意同警察有更多的交往,更不要说他还刻意与警察去深交。
几十年来的生活经历,使他对警察有一种纯天然的反感。这是因为在他还未成年的心智里,对警察这种体现国家专政的职业,产生过一股永生难忘的记恨!
那是在史称【浩劫】的动乱年代中,他最为亲爱的妈妈,最崇拜的爸爸,双双被警察抓走了!
紧接着,又是警察来抄了他们的家,搬走了他最心爱的风琴,还强占了他们家的好几间屋子,分给其他原本不认识的【革命同志】来住。
他们除被抓走的爸妈以外,其余五口老人和孩子,被安排挤在一间十多平米的小房间里。每天还得接受监督改造,在指定的位置反审。
后来的几年中,洪海侠几乎每天都同管段的警察打交道,接受着警察的管制。还得接受邻居强加的恐吓。
因为心慌,不慎念错了一句由管段民警准备好的文稿,就会被反捆双手跪着请罪一小时,最难受的是捆在手臂上的麻绳,还会故意用水淋湿。
如果再念错,就会弯着腰,以鞠躬姿势低着头,面壁思过几小时。
解除以后,不是腿站不起来,就是腰打不直。
从1968年到1971年父母被关押的三年中,管片警察不知道折磨了洪海侠全家多少次。
终于,洪海侠接受不了,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趁监视的邻居打盹时,他逃跑了。
从此流落江湖。
直至三年后,洪海侠的父母像许多老干部一样【解放】了,放回家了,平反了。
组织上还向父母道歉了。
但管片的警察没有道歉,还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凭什么要道歉,我们是人民警察,执行上级下达的政治任务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管得严,恰恰证明我们忠于职守,是忠于国家和人民”
最让洪海侠不理解的,是连他被冤枉关了三年【解放】回来的父母,也要求洪海侠要原谅警察,说是:“他们也不容易。在那个是非被颠倒了的历史时期,他们作为维护红色江山不被改变颜色的专政工具,如果不执行上级命令,他们也要受到处分,甚至是开除公职。”
为此,洪海侠也质问过父亲,“你是党员,你受了党的委屈,你政治觉悟高,可以原谅党组织的矫枉过正,这我完全能够理解。
但你要求我一个白丁来原谅他们的不容易,我也可以做到。
可是,应该由谁来原谅我的不容易呢?”
从此以后,他就对警察这个永远都正确,也永远不会认错的职业,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现在,他却要改变过去几十年的处世原则,主动去同一个公安头头交朋友,而且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愿意接受自己?
洪海侠想不明白,一个只懂得做生意赚钱的商人,为什么一定得去同一个,【以办案抓人为职业】的人交朋友呢?
洪海侠也不去考虑惠丫头在想些什么?他之所以硬要把惠丫头拉扯到与曹挺进交流这层关系中来,一来是因为当初曹挺进主持公道。解救了【男儿婆】以后,是由惠丫头以【男儿婆】姐姐的名义,以中资企业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向市公安局,市人大去送了,对中区公安局主持公道的感谢信,又向区里的各班子送去了感谢信,大张旗鼓地做足了褒奖曹挺进的功课。
这也许就是后来江湖上盛传,“是惠丫头的北漂经历起了大作用”的由来吧。
也就是说,无论是假戏真唱,还是真戏假唱,惠丫头都是维持与曹挺进拉近关系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