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凉。
脊柱的位置有尖锐的物体擦着骨头缝刺入,疼痛像电流似的通过神经传达五脏六腑。
我听见肉块被搅动的声音,顺着骨头生长的方向一路往上,仿佛火车碾过轨道在荒芜的原野笔直前进。
我听见刀被拔出,血液顺着破开的伤口喷溅的声音,就像山谷顶端飞泻而下的瀑布,最后汇集成一片湖泊。
“快走啊!”我听见美美子破碎到几乎听不出完整声音的话语,她拼命地向我爬过来,声嘶力竭地喊道,“那根本就不是美美子!”
不是美美子。
我迟钝地转过身,望见女孩柔美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熟悉的,带着某种昭然若揭的恶意微笑。
风吹过她厚厚的齐刘海,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鲜红色疤痕。
那一刻,恍然大悟和震怒同时齐头并进地出现在大脑。
“羂,索!”仇恨在瞬间淹没痛苦刻骨地深入心脏,我怒不可遏地朝他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你不是很清楚么?”他像在和多年未见的老友交谈般轻松惬意,愉快地讲道,“剖开死人的身体,取出大脑,然后——”
“废物利用啊。”
瞳孔睁大,嗡嗡的耳鸣声响起,尖叫溢满世界。
刚才还在同我说话,感谢我曾经将她拉出地狱的少女,现在已经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制成恶人手中的一柄尖刀用来刺向我。
理智思考已无可能。
本能地施展术式,我夺过他手中的匕首灌输咒力抵在他心口,只要轻轻一划,这具身体和他的大脑,顷刻就能分出许多块,碎到完全拼不起来为止。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催促和呐喊在我耳边回响。
“啊哈哈哈哈......”羂索仰头大笑,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坦然自若地说,“你不会杀我的。”
“这是枷场美美子的躯体,假如你会用招魂幡的话,她还有的活。但要是你现在动手,我的灵魂不会湮灭,可她——”
他轻声哼笑了下:“必死无疑。”
我的手指动了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反而勾起唇角,将匕首直直地扎进心脏的位置,黑绿色的粘稠液体喷溅在我脸上,他像是拥抱似的环住我的肩头,死死抱住,扭过头来时,还带着诡谲莫变的微笑。
“悠心!悠心姐!虎杖小姐!”我听见有人朝我奔袭而来的叫喊声,四面八方涌来,宛如喧嚣街道上的汽车的轰鸣,无尽地蔓延和挤压过来。
扭过头,远远地,我看见好多张焦急的脸。
五条悟,夏油杰,硝子,九十九由基.......
地面上,那股被黑绿色污染的血液终于汇集到一处。
它们粘稠地汇聚,像存在某种生命力,不断地向上攀爬,侵蚀我的肉体,消磨我的咒力和能量,像一面密不透风的网把我慢慢盖住。
这是......胀相嘴里提到的“黑洞”通道么?
我拼尽全力地推开美美子,身体传来沉沉的失重感,像是漂浮在宇宙的高处,又像是已经深埋进入岩浆迸裂的地心。
寒冷,炽热。黑暗与光明交迭,绕出无数幻影,流动的七彩光芒环绕在周围,霎那间消失不见。
在陷入彻底昏迷的前一秒,我看见离得最近的虎杖扑过来,死死地抓住我的手。
“别走。”好像有人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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