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夜来对江三娘这种十数年如一日执着于大海捞针的行为不太理解,临仙显然也不理解,等客人都散了,临仙对江三娘说:“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姐姐也太尽心了,要我说,各人自有各人的命,风尘里的人,管得了自己就不错了,姐姐倒好心,还.....”
“万一呢”,江三娘清清冷冷把话头截住,“终归我活一日,便找我家姑娘一日。”
她把“我家姑娘”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薛夜来想说,你家姑娘跟你一样被卖了十几年,鬼知道是死是活,你原也是卖进她家当奴才的,又不是他娘,说不得她眼下攀了高枝不记得你了呢,偏你傻了吧唧的还想着给她当奴才。
这话也就想一想,得罪了江三娘,她死活不肯挂牌接客,下个月会少一大笔进账。
“能找着的”,念奴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走,几乎看不出来她瘸了腿,“我陪着你在待月楼慢慢等,一定是能等到人的。”
噢,薛夜来心里一声冷笑,差点忘了还有个在等未婚夫的傻子呢,一个个都有情有义的,真真枉为风尘中人。
好在待月楼里还有一个风流无情,对同行姐妹刻薄到极致的临仙:“两位姐姐讲信义,我就比不上了”,她从鼻孔轻轻哼了一声,“就慢慢等着吧,我也想看看,这狗老了,是有人给养老,还是要剥皮下油锅。”
这才是一个青楼女子该有的嘴脸好不好!
薛夜来适才谢赏时多敬了两杯酒,巡了一圈后院,到鬓云房门口时脸上还有些热,刚推门进去就见鬓云一脸鼻涕一脸泪,脸红得像个卤熟的猪头,一下子滚到她脚边抱住她的腿:“娘子,娘子不要卖了奴,娘子不要卖了奴,求求娘子,求求娘子……”
薛夜来头有些沉,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你胡说——”,一语未了,她酒便醒了:这房里没有了小银兔儿。
玉姊姊的小外甥女在她手上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