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远胜于她笔下贫瘠的描写。
周书越授完课后就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苏平河壮着胆子上前去与他攀谈:“夫子,你此前果真在家乡教书吗?”
周书越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一眼,停下手上的活温柔地开口道:“传闻非虚,苏生对此很好奇?”
苏平河有些意外周书越才授一堂课便能记住自己的的姓名,又想到方才听闻他过目不忘,绝非浪得虚名。
到底不想让其他人探听周书越的私事,苏平河三两下地帮他收拾好书本,示意他边走边说。
“平河十分钦佩夫子的所言所行,也想为穷苦孩子略尽绵薄之力。”
这下周书越更意外了,他撑起伞领着苏平河走入铺天盖地的风雪中,莫名觉得自己向来孤寂的心灵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高中状元后骤然辞官,此举当时不光在朝中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家里的父老乡亲都觉得他疯了。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默默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但难免会产生自我怀疑,甚至心生寂寥。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或是惋惜或是怒骂或是胡乱猜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钦佩,甚至想要帮助他。
他低头朝苏平河笑了笑,温声道:“苏生不觉得为师所做之事不务正业吗?”
“夫子品行高洁,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如何能算是不务正业?”这下轮到苏平河不解了,她抬头看向周书越,一字一顿地说:“弟子愚钝,却实在羡慕夫子的处世之道。
“古往今来,人人都在追求功名利禄这些身外之物,可无人在意过自己生而为人,所图究竟是什么。
“而夫子却是早早就看透了。
“只有像夫子这样,才是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周书越大受震动,良久不能接话,只是下意识地将伞又往苏平河那头倾斜了一些。
他委实没想到,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少年郎会直击自己的心灵。
苏平河出来得急,并未裹上披风,此刻叫风雪一逼,有些瑟瑟发抖,不自觉地靠周书越近了许多。
两个一高一矮的清贵背影紧紧挨着,共撑一把伞,走在白茫茫的天地中,仿若一幅山水画。
“苏兄好好的怎么对周夫子这般热络?”楚怀夕从窗口望去,暗暗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