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跟萧睿在一起好几年,就从来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模样,像是绝望的困兽,被逼到了绝境,他痛苦不堪,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活活把一个大男人给逼到红了眼的地步,岑青禾如鲠在喉,她好想跟他全盘托出,好想跟他一起抱头痛哭,都说一个人的痛苦如果让两个人来承担,那痛苦就会减半。
可她到底是个自私的人,她不愿与他分享。
强忍着喉咙处的哽咽,岑青禾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视线低垂的萧睿,尽量声音平静的说道:“对了,我今天去买东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你被冬大保研和留校的事儿,你这边住院估计不能马上出去,找个时间联系一下校方,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尽量帮你延长保研的时间,这是个好机会,你以前不也想留在学校的嘛,正好和你心意。”
萧睿垂着头,半晌都没出声,岑青禾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正想着抽出手离开,可是她稍微一动,他就本能的攥紧,然后沉声回道:“以前想的太多,说过的也太多,可现在才明白,不是每件事都能和我心意。”
岑青禾的心猝不及防的又被戳痛了一下,眉头一蹙,她强忍着涌上来的酸涩,待到这股酸劲儿下去之后,这才故意平静淡漠的回道:“是啊,以前我们都很理想主义,总觉得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怪不得在大人眼里,当初我们的行为那么幼稚,现在回过头去看看,我还说想去周游世界呢……”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岑青禾沉默数秒,然后道:“萧睿,说真的,我现在不想去周游世界了,我就想多挣点儿钱,在好的地方买一套自己的房子,等到家里人有空,就接他们过来玩儿,然后熬到房价上涨,我就卖了,然后再买一套新的。你觉得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还一样吗?是不是倍儿俗气?”
她的声音跟口吻还是那样的熟悉,自来痞,可萧睿红着眼看着她,眼里却只有陌生跟不甘。
他还爱她,可她却选择放手了。
理智告诉他,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当一个人不想继续了,那就得松手,然后爽快的祝福她,以后过得更好。
可他看着她,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是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像是要沁出血来。
岑青禾害怕看见他掉眼泪,那样她会觉得自己太残忍。
所以她用力,一寸一寸的往外抽着手,垂下视线,低声说道:“萧睿,你清楚我是什么人,也许我会一时冲动,但这次,我是真的想的清清楚楚。”
他手指忽然就没了劲儿,她又是暗自用力往外拽的,所以某一个瞬间,她的手猛地抽回,动作很大。
萧睿的噙在眼眶中的眼泪,就在同一时刻,啪嗒一下掉下来,滴在他蓝白条病号服的胸口上,眨眼间就氤氲了一个原点。
岑青禾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慌,像是破了个洞,终于丢失了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嗡~嗡~嗡~“手机连震动带响铃,岑青禾愣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掏出手机,几乎没看是谁就给挂了。
也是托了这个电话的福,让她刚才仿佛丢掉的心,再次回归到胸口位置。
疼,好歹还算清醒。
岑青禾没有哭,她只是红着眼眶看着萧睿,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我这次回来,顶多再待个三四天,等我奶确认没事儿可以出院,我就得回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还伤的这么严重,怎么也得恢复两三个月才能好,我不能时常回来看你,你多保重,如果有什么事儿,就让嘉乐和大茹给我打电话,其实这次馨媛也要回来看你的,但她最近忙着韩语考级,挺忙的,我就没让她过来……省的她看见你这样儿,又得哭天抹泪的。”
“萧睿,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谢谢你这么惯着我,陪着我,又等了我两年,我岑青禾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让我遇见你。我以前想过,如果咱们两个能结婚,你准得让我欺负一辈子,但是我没想到,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现在老天看你可怜,不让我再欺负你了,所以以后你要是再找,可得找个温柔点儿的,就算不温柔,也得是她喜欢你,比你喜欢她多,这样你就能管住她,不让她吃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