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好奇地侧头瞧了他一眼。

他优美的下颔线沐浴着淡淡的月色,唇角放松,鼻梁与眼窝间敛着一孔睫羽纤长的眸子,似察觉到她的注视,忽投来一瞥清澈而孤高的光。

这目光忽引起了曾九的注意。

她陡然间意识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当下她眼前这两个年青人或因经历惨淡之故,都秉性偏执、颇有几分病态,但不同在于杨恨的执拗浓艳而酷烈,仿佛要化为实质,用意志来扭曲不为他所愿的现实;而周世明的执拗却是淡而无形的,像是一场悄然而至的霜降,若有花草蛇虫冻毙,他也只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想着,曾九又去瞧杨恨,微笑道:“原来你真的要娶我?不是玩笑话。”

杨恨道:“我从不开玩笑。”

曾九轻轻叹了口气,道:“或许你在江湖上已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只凭「离别钩」的名号,莫非你以为自己已经天下第一了?”

杨恨冷不防道:“莫非我不是?”

曾九瞠目之间,不由又笑了。

但她还没说话,却听他冷冷续道:“天下间用钩的人,还有谁是我敌手?”

曾九怔了一怔。

她驻足瞧了他一会儿,缓缓道:“这么来说,你说得也有道理。”

杨恨道:“确实有道理。”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动,似乎要从阴影中走出来,“而你当初也答应了我。”

曾九似乎认真地想了想,柔声道:“我好似答应过?”但还不等杨恨回答,她的声音倏而冷了下来,“那又怎么样呢?”

她翻脸无情来得也太快,但这冷若冰霜的神色甫一出现,又转瞬消失了,因为下一刻她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