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闻言便只得退下。
杨廷和再次感慨道:“陛下,今臣等言之不听,九卿言之又不听,六科十三道言之也不听,独二三邪佞之言,听之不疑,陛下独能与二三邪佞之臣共治祖宗天下吗?刷新政治,却不曾明正其罪,遂令此辈小人,敢于今日御前以蹈覆辙,陛下何忍堕其奸计,坏祖宗之法度哉?”说完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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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屋内魏彬、陈敬、苏进、张大顺等人相目而变色,浑身颤栗。他们深知杨廷和这番话的分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这宫廷的静谧之上,掀起惊涛骇浪。说实话,他们的地位来援就是这些平日里仗着皇帝宠信,杨廷和此言何尝必是要求皇帝疏远他们?
而朱厚照也是一愣,心下暗自思忖:“老杨这是要撕破脸吗?”看着眼前这位一向沉稳持重、满朝评价“殚精竭虑”的老臣,此刻哭得悲痛欲绝,心中亦有些许不忍与慌乱。
朱厚照并非完全不明事理,只是自从那场病之后,玩闹心性不知为何有些见长并时时作祟,再加上长时间和近臣相待难免有些事情与外朝大臣产生分歧。
张大顺在一旁也是急的不行,心中暗道:“万岁爷进退失据,杨阁老真是如那生姜一般,老了才辣。”
而魏彬忽然想到了万岁爷刚登基时谢迁、刘健等人于暖阁内跪哭诛杀刘瑾,万岁爷无奈欲将刘瑾迁往南京避祸之事的情景来。彼时,谢迁、刘健两位重臣,以死相谏,皇帝虽有不舍,但在大势所趋下,也曾有过动摇。如今这杨廷和,在朝堂威望、治国谋略上比起当年的谢、刘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帝真能扛得住这股压力吗?魏彬越想越怕,脸色愈发惨白。
这时,朱厚照却从御榻上下来,站立在杨廷和面前,看着杨廷和痛哭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开口道:“先生莫哭,卿等所言,足见忠诚爱君,恤民至意,这些意思,朕已知之,尔辈国家大臣宜安心治理庶政,但此事业已这般了,朕令织造安静无可扰民就行了。”
此刻屋内的内官们通过皇帝这段话揣测出皇帝试图以这般安抚的话语,平息杨廷和的怒火,同时也给自己、给近臣们寻一条退路,他不想把局面闹得太僵,却又不想完全放弃自己的主张。
杨廷和闻言原本压着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心中骂道:“说来说去就是不肯!你让外朝如何看待你?” 于是躬身道:“陛下此言,如何让天下人看待陛下?今陛下若执意如此,臣恐朝堂内外离心离德,政令不通。臣等身为股肱之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不能匡正陛下之失,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陛下可知,这织造一事,看似微小,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纵容奸佞从中牟利,扰民乱政,他日百姓受苦,必归咎于陛下。臣等苦谏,非为自身荣辱,实为大明江山社稷,望陛下三思而后行,莫要因一时之念,坏了祖宗百年基业。”
朱厚照眯着眼,试图从那纷繁复杂、晦暗不明的历史过往里梳理出个所以然来。
很多时候,在当时的情境下,由于各方各执一词,真相仿佛被重重迷雾所笼罩,即便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怕也是难以看清全貌,更何况自己身处后世,只能凭借留存的只言片语去探寻了。
就拿这 “五人抗税” 之事来说,起因源于苏杭织造提督太监李实的弹劾。他称前应天巡抚、东林党人周起元违背明旨,擅自减少原题袍段数目,还对袍价加以指勒,并且不许他驻在当地,致使苏、松二府连年误运。这一番弹劾之词,乍一听来,周起元似乎犯下了不小的过错,严重影响了朝廷相关事务的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