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人来伺候你更衣。”冷玉笙道,却在站起身时,被杨烟拽住了手腕。
“不要。”她道,“要你。”
冷玉笙便红着脸去换了件干净里衣,又寻了布巾,过来捧起她的头发擦拭。
杨烟仰躺在他平摊开的腿上,打量着这间浴室,几乎复制了明仁宫里的莲池,却比宫里的还大,足够游十步。
她刚被推进来沐浴时,掀开从房顶悬垂而下的淡黄色纱帘,见到眼前雾气氤氲中,绽放出一泓清水的莲花池,心里只翻腾着一个想法——
恬不知耻!
宫里那个是他父王专为他母妃打造的,外头这个呢?
但她纠结了半晌,还是进来了。
是池中的水在召唤她,唤起她身体翕动的渴望。
她知道他要过来的,是带着这种忐忑在等,然后互相圆满了彼此。
他却仔仔细细地包起一束束发丝,认真地绞干,遇到打结的,就咬着嘴唇,艰难地拆解。
杨烟能看到他低垂的冷峻眉眼,因陷入心流,连睫毛也一眨不眨,反而透着些懵懂无辜。
她觉得舒适,舒适得要睡着,却在要阖上眼皮的一瞬,听他道:“唱个曲子吧。”
杨烟狡黠地睁开眼,眨了眨,问:“还要听《长相思》吗?”
“那个太悲苦,换一个。”
“那换我娘唱给我爹爹的,西子湖畔的小曲。”她想起梦里常常反刍的曲子,轻启皓齿,以吴语浅吟低唱:
“南高峰,北高峰,一片湖光烟霭中,春来愁杀侬。
郎意浓,妾意浓。油壁车轻郎马骢,相逢九里松……”
声音缥缈动听,受母亲影响,她唱歌一直很好听。
男子却道:“还是悲苦。”
“相思嘛,总是悲苦。”杨烟也揪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手上绕着玩。
“但,有人可以思念,也被人思念着,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她总是这样,随时随地,可以得到超脱。
“可我不要长相思。”冷玉笙停了手里的动作,捧住了她的脸,“我要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你就在我身边。”
就在一起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这么待着,就挺好。
杨烟搂住他脖子,他将她半身微微捧起,俯下头亲吻她,未干的头发垂下来,像帘帷裹住了他们。
将他们隔绝在只有彼此的私密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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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狱中禁闭煎熬太久,沐浴过浑身放松,这里又太过舒适安心,杨烟还是躺在他腿上很快睡着了。
这还是冷玉笙第一次和她抵足而眠。
瞧她乖巧地蜷成虾米模样,他真想再做些别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她被剥落衣服的样子。
他却不敢碰她,只是撩了撩挡住她鼻息的发丝,给她盖了件衣服。
又自觉把腿摊平了些,让她安然地睡。
他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