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关不住你,以前你不愿跟着我,我由着你,现在你到我身边了,却还是闲不住。只要一给你放出去,我只能跟着提心吊胆,一回一回又一回。哪回不是闹到快没命?”
“不是腰斩就是下狱,这回又来个跳井……你是拿你自己的命一点儿都不当回事,但我的心也是肉长的,经不得轮番折磨了。”
“阿嫣,有时候我的心明明都飞到你身边去了,我的人还是得定在那里。你怨我可以,打我骂我都成,但别叫我看不到你。”
他抬手按住门框,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却觉得隔了千里万里。
屋里传来“咔哒”一声,杨烟也坐下来,冷玉笙觉出背上陡然加了些重量,是她脊背贴着门板跟他靠在了一起。
他们互为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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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怨你。”杨烟低声说。
漏缝透风的门板几乎没有隔声功用,此刻就像她正贴着他喃喃耳语。
“我知道你责任在肩,各方都要权衡,知道政事不是非此即彼,黑白分明。之前道人们煽动百姓暴动,师公子说这就是天命,韩氏不再得民心。可我觉得韩家还有你,就算地方是一盘散沙子,也定能凝聚得紧。”
她又强调:“我没怨你。人生譬如朝露,你既在这个位置,当立志成就不朽功业,也能青史留名,这点儿私情真算不得什么。”
“我只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就算我不想叫师意玄死,他还是得走向他的命运。你也不会放过他的对不对?”
看到囚车时她便明白了,凭她的力量,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所以你还是在怨我。” 冷玉笙听懂了,连忙解释,“师家不比张家,既走出这一步,就要为所行付出代价。但我答应保他全家,决不会食言,可总得有人承担罪责。拿他一命换他的家人,是他赚了。”
“阿嫣,若非你冒险混进庄园探查情况,又给道人下了药,这事儿不会那么快了结,到时不知又有多少百姓会再受病疾牵连。你既然选择把银票交给我,把匕首还给我,叫师意玄活下来去受审,你自己不已经做出选择了?”
“你喜欢讲天道,你既站在天道这边,为何仍囿于人情?”
杨烟躬起腿抱了抱膝盖,垂眸:“正因如此,我才难过。你说那些刽子手,虽说是在斩杀罪人,也会因为总要亲手杀人而自责么?”
“人到底是要敬畏生命的,我不像你,做不到全然无情。”
她说的诚挚,想肯定他的理性,但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这话落在男子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你拐弯抹角骂我么?我无情,你有情,你对他有什么情?”冷玉笙气坏了,恨不得立刻把门踹了咬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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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着某种酸意,想起过去种种: “师意玄算个什么东西,我回京时他向皇后告密,皇后派了杀手刺杀我,还将你也拖到太子眼皮子底下,才有了后头一串事,差点给你逼死。留个全尸算给他体面了。”
“你是观音菩萨吗?在这里普渡什么众生?”他蓦地问,“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嗯?”杨烟眉毛一拧,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