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陈循心中的担忧给说了出来,陈循闻言便皱眉,他还是有些不懂。
正说着,兴安便捧着一摞卷宗走到凉亭,直接放在桌上,躬身一礼后退下。
朱祁钰从卷宗中找出一卷,打开后,递给陈循,道:“再怎么说,商会都会将钱存入银行,以此才能进行交易,但有人就无需如此。”
接过卷宗,陈循看了几眼,手指直接发白,其上记录着江西陈氏的各种瓷器买卖,在开海之后,更是直接组织船队下海。
有着陈循这位户部尚书,江西陈氏很快成为江西商贾的领头羊,过手的钱财不知凡几,而且都是存在自己家,还涉及摊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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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后,陈循立马起身,刚要下跪,就被朱祁钰拦住,道:“不用说什么知罪,都是人之常情。”
被朱祁钰给堵住口,陈循十分惭愧,但自己在京城,江西的陈氏狐假虎威,他并不知道。
“历朝历代,都禁止官员乃至其亲属从商,可收效甚微,宗族庞大,旁支繁多,只需要借他人之名,便能风生水起从商。”
朱祁钰缓缓开口,并指了指座位,让陈循坐下,才继续道:“朕倒是没有禁止,若是能做实业而非摊派高利贷,朕还会鼓励。”
“可是,相比商会依靠着银行收取些手续费,如陈氏这般宗族,只进不出,完全将钱财流通限制在宗族之内,陈卿觉得,哪种更需提防?”
现在陈循可不是以前的陈循,知道经济流通的重要性,银行本身就带有回收货币的属性,若是像陈氏一样,把钱收到自己家族中,然后挖个坑埋起来,将会极大减少市面上的货币流通。
闻言,陈循咬着牙道:“臣这就安排清查江西商税,若是陈氏偷税漏税,必严格处理。”
“只有江西如此吗?”
朱祁钰指了指卷宗,道:“以前不少宗族都是暗自出海,现在能摆在明面上,陈卿以为会如何?”
还能如何?
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出海的利润,所以一个个旁支转身就变成的海商,本就拥有渠道的他们,做生意自然更加简单。
陈循哑口无言,而朱祁钰继续道:“你也知道查商税,其实不就是以商税去收割,那么,商会为什么就不能如此?”
“比起什么事情都一手抓,让商会在前方探路,避免朝廷来背锅的同时,也能随时防止商会走歪路,何乐而不为?”
朱祁钰开门见山,道:“到时候,锅由相关商会来背,朝廷自可以直接替代。”
所谓利润越大,风险越大,就算养出个巨贾,朱祁钰也觉得是正常情况。
比起分散极广的小商贾,巨贾对于朝廷来说,其实更容易控制。
陈循久久无法言语,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方式,如果听话纳税,那么圣人就会容许,可一旦超过了某个度,就只能被圣人收割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可比将权力都收到朝廷衙门还要好。
商贾是如此,而宗族也是如此。
“是臣想得过于简单了。”
陈循开口说道:“敢问陛下,这些卷宗,难不成都与我陈氏宗族一样?”
“是。”
朱祁钰点头,笑道:“不止商贾逐利,各大宗族也是逐利,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凉亭靠湖,有鱼跃起涟漪,随着微风荡漾起来,却让陈循由不得打了个冷颤。
对于朱祁钰来说,那些个宗族企业的问题并不大,以现今的情况,多多少少都会交一些税,而和后世不同,宗族企业多是实业,也算是提供了不少就业,对于地方的发展有着正面的影响。
但也仅仅是现在而言,长久发展的话,地方宗族更容易形成地方垄断,到了那时,就需要朝廷来出手了。
证据摆在面前,陈循想要狡辩都没有办法,看着卷宗的厚度,可见比起商会的问题,大明暗地里的宗族问题更为严重,而且还涉及到官员。
“陛下,臣以为,宗族多将钱财藏入家中,或许是当地并无银行,或许可以在各地皆开办银行,好回收货币。”
既然都说开了,陈循也需要想想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陈卿,你急了。”
朱祁钰看着陈循,只说了一句,就让陈循意识到了问题。
发展和打仗可不一样,银行开了,那人才从哪里来?
依靠科举选出来的人才,现在陈循都不喜欢用,更何况让这些人去管理地方的银行,说句中饱私囊都是小事。
面对这样的情况,陈循长长叹了口气,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