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在脑内倏忽而过,场景交叠,梦中所见最多的便是胤礽。
身上病痛远不如心中苦涩来得猛烈,太累了,齐云野不止一次想跟随着梦中那缠绵安稳的木鱼声去往黑暗宁静之中休息,但耳畔总有呼唤,一次次将他从混沌的意识之中拽出,牵着他不让他安眠。
再睁眼时,床旁是形销骨立的几名伙伴。
德住尚能稳得住,额楚却已哭红了眼,多西珲和达春亦是眼下乌青,不知熬了多久。
齐云野身上无力,心中更是难捱,也懒怠说话,只安静听着他们的诉说。
昏睡五日,烧了三日多,膝盖倒是已经消了肿,只还有些别扭,太医说敷些药就能好。
多西珲颇为自责,一直觉得是那日情急之下用力狠了,齐云野只轻轻摇头,勉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康熙南巡已经归来,这两日太子一直伴驾。
齐云野知道,这段时间康熙与太子之间关系颇为紧密,算得上是须臾不离。这样也好,不见,便不会尴尬。
如此又过了两日,达春来到齐云野床旁,说来保已入景山官学,每十日一沐,这段时间并未回家,而齐全则跟着乐凤鸣在同仁堂学习药理,同时帮衬着打理生意,每日忙到宵禁才回家。
知道两个弟弟都好,齐云野也稍放了心,向达春道了谢。
达春轻轻摇头:“我们在一处已十年了,互相看着彼此长大,再说这‘谢’字,便是生分了。”
齐云野挪开眼神,不去看达春,只盯着眼前锦缎被面,怅然道:“日后大抵是没机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