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打算去送玉佩啊?”荷香在一旁欲言又止,可瞧见嵇令颐居然还有心情细致地打理着裙摆,不由得着急起来,“谁知道那几个狼子野心的反贼说话算不算数,说不定他们扣押叶公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块玉佩,取到东西后连人带玉都……”
“小点声,仔细吵到别人。”嵇令颐终于理干净了衣裳,那些花瓣被风一吹,稀稀拉拉地落在药田里,无根无萍。
就好似前路渺茫的她。
药田里是崇覃山里二百一十八户上半年的收成,有日常药材更有奇珍异草,世人只觉得这处是个鸟不拉屎的天堑,谁知翻山后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嵇令颐本以为这辈子就可以守着母亲在崇覃山过完一生,她在药理上格外有天分,在这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里能排得上“富庶”一词。
可惜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乱世之中,偌大的天子脚下连一张安稳睡觉的床都放不下。
“当今天子这么多年都不管夫人和小姐,现在只剩一口气了才想起要找流落在外的血缘。”荷香说话间已经含了哭腔,“小姐的身世要是让那群蠢蠢欲动急着造反的逆贼们听到后会怎么做?这不是把人往火堆里推吗?”
“荷香!”嵇令颐的声音一沉,蓦地含了几分威严,“这种话以后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出了崇覃山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荷香嘴一撇,连带眉毛也耷拉下来了。
嵇令颐仰头看了一眼雾气蔼蔼的夜空,许是快下雨了,幕布似的天空压得格外低,看久了仿佛被人卡着脖子喘不过气来,稀薄的云把银钩似的月亮遮得若隐若现,昏暗浑浊。
已经是亥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