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在赵忱临微挑眉后才连忙正色。
他大概是看到了她方才一瞬间露出的肯许的神色。
嵇令颐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她并非是那种善心大发以德报怨的性格,在崇覃山时,大家都说她医者仁心,定是大善之人。
可她知道她不是。
她的确能对病患竭尽全力,但谁说那把柳叶刀就能证明她是朵无害的小白花?
她手上沾过血,她也能面不改色地杀掉高奇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复高惜菱,知道身边有眼线,她也斟酌许久。
她还知道自己是那种为了达成目标可以不惜代价的人,从出山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
阵营不同,立场不同,刀剑相向是应该的,一味的心软只会前功尽弃一败涂地。
她要赢。
可人总会伪装起自己黑暗且不能与人诉说的那一面,她小心谨慎地收纳起自己的另一面,一直如此。
有时候她在想,她对赵忱临避如蛇蝎,也许是因为自己偶尔居然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又害怕自己心里同样的那部分有一天会再也藏不住后跳出来反噬。
照镜子,某些时候会让人害怕。
嵇令颐垂下眼,长而卷翘的鸦睫遮盖住她的眼神,接过他手上的羊皮囊喝了好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