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每次都从善如流地露出诚恳乖巧的眼神,或是将门房大开避嫌, 或者再多加一个倒霉蛋青麾于院中值守。
嵇令颐觉得他这些做法都治标不治本, 颇有擦边装傻的嫌疑。
有一次实在是壮着胆子将事情挑明了, 可偏偏赵忱临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见她勇气可嘉,直接望进她的眼底轻声道:“只要名正言顺了, 就无人再敢嚼舌根子。”
嵇令颐一惊, 肉眼可见地不知所措起来, 而赵忱临捕捉到她忽然闪躲的眼神,脸上的神色便蓦地淡了下来。
他长久地望着扎入书卷再不肯抬头与他对视的嵇令颐,敛神平静不知所想,直到手中吸饱了墨汁的狼毫坠坠地滴落两滴墨点,在宣纸上晕开成团的墨渍。
赵忱临垂首, 在这两团墨点上看了许久, 而后搁笔、收纸,置于火烛上将其烧成灰烬, 那些碳灰絮碎孤零零地飘落在桌上, 好几晚的心血刹时化为乌有。
他烧完东西, 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青麾在院中值守,见他出来有些诧异,心想今日的笺子并不少, 怎么主公结束得这么早?
赵忱临周身的气压极低,闷头一路往主院行去。
他是想去崇覃山上见一见殷曲盼的, 他想着嵇令颐先前与叶汀舟成亲时是过了母亲的首肯,他自然也要求得同一份支持。
叶汀舟在彰城自证身份时随口提及殷氏喜爱《漱斋随记》, 但此书受众极少,成册的书卷字也小得好似蚊蝇,于是他只能口述念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