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当用完刑,狱司又会强行为他灌药,还往他伤口上涂抹一种草腥味极重的药膏。易高卓受了这么多天无止境的苦,皮外伤却几乎看不出什么过火的伤疤,纵使是见惯了手段的刑部来探究,也只会训斥蜀地忌惮易高卓东山再起,故而才会对他纵容太多。
天可怜见,易高卓简直有苦说不出,日日受那些他闻所未闻的拷问,昏死过去又被一盆凉水浇醒,想要状告却发觉身上并无太重伤势,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久而久之,就是神仙也扛不住,易高卓松了口认下了所有。
于是今日天子派来的御史真的来验口供时,易高卓仍是以为与之前每一天一样,便没有改口,而是俯首认罪呈上供状。
暗道门未关,沿途而上,蔺清昼与赵忱临正在西十二共看舆图,旁边还放着一盘已经厮杀结束了的棋局,黑白棋子咬的极紧,几乎将整面棋盘都铺满了,中间还散落着一粒白子,是投子认输了。
舆图看至一半,底下脚步声微响,御史恭敬将供状奉上。那供状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血污都没有,可蔺清昼仍是没有伸手去接,只就着御史高举的手十行俱下,而后才摇头叹息道:“可死之罪,擢发难数,天子已尽恩泽,可易贼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一旁有侍女呈上笔墨,蔺清昼奏疏一封,命人快马加鞭与供状一同送回王都。
不知是否有意,蔺清昼添了好几分笔墨为赵忱临求赏,那封奏疏上明明白白写着:赵王克摅猷略,宣劳戮力,释天子之忧,厥功懋焉。
赵忱临瞥见了,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杯盏,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松一捻,好像在敲击什么舒缓韵律。
他怅然道:“此事可真是累去了本王半条命,蔺相朗正清明,不如将那群不服管教的叛军一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