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被他圈在中间, 觉得他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周边的空气都稀薄了, 她撇开头想远离, 可他把她从被衾里揪出来,拉着她的腿把她拖到床沿。
她半条腿荡在空中,好似坐在一条长凳上, 小腿一蹬擦过他的下颌,烦躁地问他要做什么。
赵忱临观察着她明显灰心失望的神情, 破天荒地开始说起叶汀舟的好话来劝导她。
他说叶汀舟与她青梅竹马,即使投奔三皇子与她站在对立面, 即使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也要记得年少时的情分。
嵇令颐烦透了这种以德报怨的高尚话,“呵”了一声,绽开一个讽刺的笑:“情分?他若是只要杀我便也算了,崇覃山上一共二百一十八户谁对他没有情分二字?”
赵忱临就着脱下来的锦袍将她的长发包进去,一点点压干水分,闻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什么原则地叹着气同意道:“你说的是,如果将他所做之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你以后如何面对那些父老乡亲。”
可他现在突然性格大变,开始讲究什么人情世故,话锋一转又劝她做人留一线,脸上恳切又隐忍,就差原地变出一朵洁白雪莲坐上去立地成佛。
嵇令颐本也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可是赵忱临一直在旁边高风亮节地念叨,她反而叛逆情绪上头,说什么也不想顺他的心。
她说:“我最初出山本就身不由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保得山中太平,叶汀舟没有什么特殊的,我难过,是因为他原本也是崇覃山其中一人。”
“可是也许他从来没觉得是。”她深吸一口气,停了许久才缓缓吐出。
赵忱临恰到好处地陪着她消沉了一会,继续睁眼说鬼话:“他刚才出去后……我怕他执迷不悟,派人将他拦下了,你要不要再劝劝他?”
嵇令颐坐了一会儿,直起身就要下榻,可才踩上地忽然又说:“你留几日吧,问话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